王太后点头,“我信你。”顿了顿,“不过你这般行事,必定引起了父亲不痛快,阿娘只怕又要受窝囊气了。”
王简:“我让她多到寿安堂走动。”又道,“现在想起来那个家里只有祖母是一心为了王家的荣辱兴衰,盼着王家堂堂正正立足于世。”
提到王老太君,王太后的心里头颇有几分复杂情绪,“祖母是不怎么跟我们这些小辈接触的。”
王简点头,“她性情寡淡,且孤僻冷漠,父亲的性子跟她相似。以前我也觉得她不易相处,后来才日渐发现,她是最好的祖母,也是最疼我的那个人。”
王太后欣慰道:“她是向着我们母子的?”
王简:“自然,祖母盼着你们在宫里头平平安安,盼着我一点点把王家的路板正归顺,勿要忘了王家满门忠烈的家训。”
这话令王太后窝心,“当年先帝亲赐她拐杖,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可见是没赐错的。”
“阿姐可莫要忘了王家为了大燕曾流下来的血与汗,祖母说,不能让任何人败了王家的声誉,她亲儿子都不行。”
“有她老人家护着你,父亲做事也会斟酌着些。”
“嗯,父亲对她还是敬重的,就算心里头不痛快,也不会在明面上表露出来。”
姐弟二人在画舫里轻言细语,血脉相连,令他们关系紧密,同时也因共同的目的而走到一起。
卫国公的警告起到了作用,之后王简果然收手。
此次他们的劳动成果导致十八名官员落狱,有判全家流徒,也有杀头的,不论官职大小皆按律查处。
这波杀鸡儆猴的操作镇住了不少人,同时也在向各党羽警示曾经没落的中流砥柱还有一口气在,他们虽然已经年老,但还能起到微毫作用。
不用再继续查下去,秦致坤总算松了口气。
他休沐时也同秦宛如她们去了趟城郊的庄子,现在苦夏已经接近尾声,这个时期的棉株已经开始出现棉铃了,小小的一个,青色的,看着讨人喜欢。
董蔡两家对它们进行整枝,把第一果枝下的枝叶去掉,还有一些老叶,空枝也一并处理。其中有两处的棉株要比周边的生长得旺些,便对它们进行切根控旺。
人们在田地里忙碌,秦致坤站在田埂上观望,捋胡子道:“咱们闺女还真有些本事。”
这不,秦宛如的胆子是非常大的,有时候看到一只棉铃虫,徒手去捉,可把段珍娘恶心坏了。偏偏她还拿去吓她,段珍娘像见鬼似的一边骂一边跑,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现场气氛活跃,秦致坤也受到感染,制止道:“三娘莫要淘气!”
乡野间随处可见虫蚁,他也不太喜欢虫子,特别是肉嘟嘟没有骨头的那种,就算是蚕,他看着也不太舒服。
秦宛如作死的把棉铃虫放在掌心跟他科普,说这种虫最喜欢吃幼嫩果实了。
秦致坤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嫌弃地离她远远的。
下午秦宛如带着他到周边转悠,庄子特别大,里头有鱼塘,马场,菜地,全都打理得干净整洁。
秦致坤觉得这庄子挺好。
秦宛如道:“等以后我挣钱了也给爹买个这样的庄子。”
秦致坤被逗乐了,摇手道:“还是低调些好,这次查处贪官污吏让我警了个醒,穷有穷的好处。”
秦宛如:“照你这么说来,那些当官的吃块肉不是都得藏着掖着了?”
秦致坤意味深长道:“经过了这一次的敲山震虎,估计是的了,毕竟全家流放的日子可不好过。”
秦宛如“啧啧”两声,试探道:“爹搞了这么大的动静,不知树了多少敌。”
秦致坤背着手道:“你爹我还没这个本事,要搞也是王宴安那小子出头搞的。”
秦宛如挑眉,她其实巴不得朝廷上又搞出事来,这样那祸害就没精力来找她的麻烦了,省得她周旋应付。
自上回她反将一军后她确实清净了好一段时日,那家伙心思复杂,稍不留神就会掉进他挖的坑里,可比范谨贺亦岚之流要难搞多了。
鉴于明天秦致坤还要上值,晚些时候他便回城了,秦宛如则还要在这儿呆两天。
马车抵达住宅后,秦致坤一进院子,见方氏在屋檐下安排仆人,笑道:“三娘那丫头是长大了不少。”
方氏道:“怎么?”
秦致坤:“往日还不放心她贪吃犯懒,现在看来挺会做事,跟庄子里上上下下都厮混得来,安排起人来也是有条不紊,像个当家的。”
方氏失笑,“那也是珍娘把她带出来的。”
秦致坤点头,“她眼睛巧,是个聪明人,之前还老担心她,如今看来倒是多余的,不比谁差。”
屋里的秦老夫人听到他的声音,叫婆子出来喊他进去。
秦致坤去了秦老夫人房里,把他在庄子里看到的情形说了一番。
秦老夫人笑眯眯道:“我去过两回,庄子里的人都夸她会来事儿,可见是个八面玲珑的。”
秦致坤想了想,“往日我怎么就没察觉呢?”
秦老夫人:“那也是她实在太懒的缘故。”又道,“有珍娘带着,她学得也快,做事麻利,不拖泥带水,这性子我很是喜欢。”
秦致坤一本正经道:“我现在就愁她的婚事。”
秦老夫人也有些愁,“她好歹是官家娘子,如今承了织女娘娘的志,以后抛头露面多半是不能进门当户对的人家了。”
秦致坤摆手,“对三娘我倒没有要求,只要她高兴就好,我发愁的是就算是家境稍好的平民家庭,女郎家抛头露面也总是不妥,婆家多半也会有言语。”
这话倒是真的,哪个婆家会容忍自家媳妇儿时常在外奔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