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天下战火四起,粮食的价格只会越来越高。
南越王府的库房……恐怕撑不住。
张天必须找个能供养军队长期征战的银库。本来么,把那些世家搜刮一顿,估摸着也够了。不过照最近的情形看,张天不准备拿世家怎么着,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陈千瑜暗暗叹一口气,看来,他是瞄上商会了。
江南的商人和别处有个大不同,便是成立商会团结一道。永安郡主来之前,商会中各自心思不同,很容易被人挑唆分裂。那年,郡主来到江南后,盯准这些裂缝,把那些刺头或架空或剔除,把整个商会的利益合并一起。
张天目前的作风,明显不想靠血腥杀戮来征服,只要不是硬来,她不觉得张天能拿下商会。
他应该有别的招数。
陈千瑜心中忐忑,可她仍是笑眯眯地拍了拍手,立刻有年轻美貌的少年少女鱼贯而出,在台上轻步曼舞,乐声柔靡。
张天听得心不在焉。
陈千瑜见他如此神色,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好不容易表演完了,张天捧场地鼓掌:“好!好!”
陈千瑜笑道:“王爷若喜欢,就把他们带回去,您休息时也能拿来消磨时间。”
“哈哈,不用。”张天拒绝,他捏着酒盏瞅过来,笑道,“我今日來找你,也是叙旧为主,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若白驹之过隙。”
陈千瑜一个字都不信。
叙旧?呵呵。
她面上却笑着说:“是啊,我初见王爷就觉是个人物,那时候还想招揽,哈哈,如今回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天突然来了句:“现在招揽也不迟。”
然后,他目光深邃地望来,颇有些男女间的未尽之意。
陈千瑜僵住,妈了个巴子,看来她今日会有一场桃花劫。
陈家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会意,目光彼此对视,心里也都是咯噔一下。他们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南越王看上了家主,要看上也是看上陈家的钱。
立刻有族老想扯开话题:“说起来,今日的酒是珍藏多年的……”
“闭嘴。”张天打断道。他话听半句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呵,以他今日地位怎可能再由他人糊弄?张天瞥去一眼,以示警告。
族老只能低头:“是。”
陈千瑜哀叹一声,姓张的没耐心,看来想硬来了。
张天不再做戏,开门见山就摆出条件:“我欲纳你为侧妃。”
陈千瑜回答很快:“我不可能拿陈家当陪嫁。”
张天定定望着她,嗤笑一声:“你以为是你说了算?”他想了想,又放柔语气,“千瑜,我本可以强取豪夺,但念在我们往日的交情,我愿意给你侧妃的身份,陈家有了这层关系,就能在江南及其以南的所有地方横着走,生意也能做更大,不好吗?”
“江南以南横着走?”陈千瑜轻笑一声,把话给挑破了,“王爷,胡高阳跟你就隔着一个省,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你怎么敢把话说这么大?”
张天反问:“你觉得胡高阳会打过来吗?”
陈千瑜沉默,以胡高阳目前的动向,更有可能窝着不动保存实力。在这点上,她判断和张天类似。
张天闷声笑起来,许久才停下,玩味道:“不说话了?”
陈千瑜深深呼吸一口气,据实已告:“王爷,江南跟你当年离开时已经不同。商会工会漕帮和世家糅杂在一起,江南能富庶天下也是这个缘由。我知道您想将这些都收归已用,要么安插人,要么娶回家,只为将这些牢牢握于手中,但这个行不通。”
张天目光锐利地射来:“哦?”
陈千瑜:“我可以把话先放在这里,您一旦让自己的亲信掌管各方,江南的富饶将止步于此。穷人乍富最易迷失方向,就好像老鼠跌进了米缸里,只想着怎么吃怎么捞。而且几方势力本就互相制衡。”顿了顿,她试探地问,“天下还没打完,王爷舍得让自己属下因此生嫌隙?”
张天笑笑不说话,他又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吞下去。他的眼神像是撕咬猎物的猛兽,盯过来:“你敢说这话,那肯定是有良策了?”
陈千瑜颔首:“当然。”
张天挑眉,语气中含着一丝嘲弄:“比当侧妃的主意还好?”
陈千瑜丝毫没有尴尬羞涩,她扬起一抹笑,目光全神贯注望着他:“好多了。”
张天放下筷子:“说。”
陈千瑜:“王爷想在占领的土地上赚钱,光收税不够,还需要代理人,陈家就是最好的选择。别家给不出我的条件,只要您授予陈家盐铁专营权,陈家愿意分毫不取,赚到的钱我悉数交给王爷,保证两年后就让您兵强马壮,不愁粮食。”顿了顿,她意味深长道,“至少,绝不会让您比胡高阳穷。”
不管从地理位置上看,还是从兵力强弱上分析,胡高阳都是他最大的威胁。
张天似笑非笑:“嫁给我有那么糟?”
陈千瑜笑着替他斟酒,斟满了,她放下酒壶,指了指自己:“王爷,我一看就是那种不安分守己的女人,不娶我,对您也有好处。至于钱,不论娶不娶,我都能替您赚到。您还能省下一个侧妃的位置留给世家大族,稳赚不赔的买卖。”
张天哈哈大笑,拿起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好。”
当年,他被胡高阳打得落荒而逃,斗转星移,日升月落,他早非昔日吴下阿蒙,只要给他时间准备,下一次,他一定能赢。
同年,陶明惜围攻京城。
京城的城墙高且厚,墙高近十五米,厚度逾二十米。厚重的城门紧紧关闭,士兵们带着武器站在城墙上防守抵御。
陶明惜每天都派人在城门下扯着嗓子喊:“开门!我们是来保护京城击退张贼的!快开门!”
这鬼话没人会信,回应他的只有无情的炮火和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