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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墓 第37节(1 / 2)

这天晚上,东宫暗暗处死了一个侍卫和两个婢女,皇孙自伤之事仿佛从未发生过。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的感觉。

放弃喜欢的人又是什么感觉。

杜平在这一天同时尝到了两种滋味,冰火两极,至悲至喜,让人喜之欲狂,让人痛彻心扉。她怔怔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自己手掌,就是这双手,这双手亲手放开了承业哥哥。

是她自己放弃的。

恨自己恨得要死。

她在床上躺了三天,什么也不想吃,好奇怪,肚子仿佛不会饿了。郑嬷嬷每天都在旁边说话,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有嗡嗡嗡的声音,好烦。

杜平听到开门的声音,皱眉,把脑袋塞进被窝里,不想见人,不想说话。

门又被关上了。

床边凹陷下去一块。

她知道有人坐在身旁,可那人迟迟不开口说话,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明明没有声音,明明也没有干扰到她,可杜平就是满心烦躁,猛地将头露出来,没好气道:“出去!我想一个人呆着!”

她想发出严厉的声音,可惜三天没吃东西,好好一句话被说得只剩下气音。

好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有气无力。

平阳公主说:“这里是公主府,我想在哪里就可以在哪里,那一天等你有了自己的府邸,再来命令我该在哪里,”轻笑一声,“就不知道等不等得到这一天了。”

如果是平时,她听到这话早就跳起来了,还会插腰表示有朝一日定会有自己的府邸。

现在,却完全激不起她的情绪。

杜平闭上眼,疲惫道:“出去吧,我不想说话。”

平阳公主头一回看到女儿死气沉沉的模样,小小年纪,姿态却像个老太婆一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她好奇地问:“你到底喜欢李承业什么?长得好看?我可以给你挑几个貌美的小厮,想要几个就几个,你想要长得像他的也行。”

杜平无力地望着她。

“喜欢他画画好看?不对啊,你又不喜欢书画。”看到女儿投来的眼神,平阳立刻了解她心里在想什么,挑眉一笑,“你以为你这个人很难猜?你读书虽好,可是你并不喜欢读书,你只是为了赢过别人而已,琴棋书画更不是你的喜好,相比之下,下棋稍好一些。”

杜平闭上眼睛,不看她,不理她,随她说去。

“喜欢他身份高贵?呵,靠身世他可以当上皇孙,但想更进一步,也要看他的兄弟肯不肯,”平阳说话难得如此直截了当,“李承业不是那块料,德不配位会是什么后果,你心里应该清楚。”

杜平终于忍不下去:“母亲,他是我喜欢的人,你羞辱他就等于在羞辱我。”

平阳公主看都不看她,自说自话,继续数着她侄子为数不多的优点:“李承业也就这么几点好处吧?他脾气也不算顶好,哦,对你还算不错,但他那人骨子里犟得很,你确定你能适应?”

杜平想坐起身,却没有力气,只能用目光狠狠看过去:“不管承业哥哥好不好,他都是我喜欢的人,不需要你来评论。”

她撑着身体,扶住床沿,慢慢坐起来,直视母亲的眼睛深处,口齿清晰:“我喜欢他在我最孤独的时候陪伴我,我喜欢他每一次都尊重我的想法,我喜欢他每一个缺点每一个优点,我喜欢他把我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我看到他就感到欢喜,我看不到他就开始想他,你明白吗?”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我明白。”

她是真的明白。

谁不是从少年时走过来的呢。

杜平语噎,这么三个字,她感到使出去的力气都没地方着落,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是你拒绝了承业。”平阳公主虽没亲眼见到那情形,可说出的话异常肯定,“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不要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杜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放开承业哥哥的那双手,轻声说:“我没后悔。”

“那就好,总会走出来的。”平阳公主冷酷道,“就希望你走出来之前别饿死自己,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杜平不说话,只低着头。

“你考了第一,我说到做到,江南省那边还有兴趣吗?”平阳公主谈到另一件事,“过不了几天,灵佛寺那边就要出发了,这次我不去,没有人在旁边盯着你了,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杜平还是不说话。

“江南水患之后,无人主持大局,官员倒是派过去了,赈银也放下去了,你不想去看看,那边到底变成什么样了?”这是女儿以前最感兴趣的事情,小姑娘一直都想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京城之外的天下是何种模样,“你不常说,要帮我好好看看江南省吗?”

杜平沉默很久:“母亲,”她吃力地说,“我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

平阳公主也说不出话了。

当一个人不想振作的时候,旁人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平阳站起身,离开之前最后说了一句:“卢谦已进京入牢,我明日会去牢中一探,你跟我一起去吧。”

杜平拒绝:“我不想……”

“跟我去。”平阳的语气不容拒绝,“你还没去过天牢,我想让你看一看,”她回眸,目光坚定却有穿透力,“平儿,你要让你知道,写在书上的和亲眼看到的,差别到底有多大。你需要感情,每个人都需要感情,可是,你要明白,这世上有很多问题靠感情是解决不了的。”

她转过头望向门外,目光投向遥远的苍穹:“我以为,你经过这次,最需要的不是难过,而是明白自己最缺少什么,平儿,你明白吗?”

杜平神色怔忪,低着头,慢慢将手握紧。

门关上了,母亲也已离开。

她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低着头,看着手。

这双手,拿过刀剑,也举过文笔,但又能抓住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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