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建立正式的慈善基金可难了,审批程序繁文缛节,就算审批成功了还要应付各种关系, 真不如开个公司,自己内部规定每年净利润的多少用来做慈善。现在加入的人可以说都是自己人,账目也容易做,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要是向别人筹款,人家可未必这么好商量。
其实余自新是有点悲观的。慈善基金搞的再大有什么用呢?看看春蕾,当初做的多好啊,后来呢?本来是为了扶助贫困女童求学的基金要给19岁的男大学生买单反相机。这相机的钱够一个初中小女孩吃一年午餐,买两年卫生巾,恐怕还有剩呢。
当初她看这新闻气得头疼。
她是背女儿去医院例行检查的时候看到春蕾的宣传,想到自己的经历,一个月省下一点钱捐出去,结果呢?她大冬天不到五点去批发蔬菜,一天打几份工省出的钱,信任着这些人,幻想着这点不算多的钱能帮一个小女孩上学,改变命运,结果呢?
现在想到还气。
疫情结束后余自新去了一趟g市,金姐牵线,她要跟南方航空谈合作。
液晶屏广告这一行并非没有竞争者,时予新在海市最大的对手去年公布的广告收入是1.5亿。
他们起步更早,手里现在还控制着一些报刊杂志的广告位,一些比较“传统”的客户更倾向于跟他们合作。时予新的“新”,在一些客户眼中是优点,在另一些眼中则不然。
在海市,两家都在积极抢占高端楼盘的电梯广告位,繁华市中心的写字楼,高级住宅,能在这些楼宇的电梯间驻足的人收入不菲,有闲钱,广告客户们最想让自己的产品被他们看到。
时予新和它的对手都明白,拿到越多高端住宅和写字楼,投放渠道覆盖越多,拿到新客户的机会越高——做介绍的时候拉出一堆著名地标建筑的名字,客户就会毫不犹豫签合同。
这是正向螺旋,要是拿不到更多的投放场地,就会变成恶性循环了。
余自新要跳出这个圈。
七月开始,全国南方航空登机口、候机厅里大大小小的液晶屏全被时予新把持。
时予新乘胜追击,借着tr连锁酒店的关系,跟希尔顿集团合作。两个月后,另一家外资连锁酒店也成了时予新的合作伙伴。
对手这时再回头看,会觉得时予新仿佛在几年前就提前布阵了,它跟仙姬、tr连锁酒店都有合作,目前国内最成功的选秀也是它举办,因此,它和两家大电视台,还有电信公司都有合作。
而时予新最大的优势,是制作。尤其在flash动画制作和cgi制作这两个领域,它就是行业天花板,没人能打得过它。
而且,它有一系列实绩。
几年前,如果有人说一个国产护肤品牌走奢侈路线,卖得比欧美日韩的同类牌子还贵,销量还非常好,很多业内的人会当笑话,当梦想,可仙姬做到了。
还有,酷乐,在推出flash广告前,这个饮料差一点就要被砍掉了,但现在它不仅在国内任何一个小商店都能买到,在日韩也卖得很好,日本几乎每台自动贩卖机里都会有它。
跟时予新合作,也许我的产品就是下一个仙姬、酷乐呢。许多客户是这么想的。
时予新没有让他们失望。
但余自新并没满足。
在她纠结如何跟对手竞争时她发愁过资金。跟几个机场签合同一签就是五年,要预付一大笔钱,左手进来的钱还没捂热又从右手出去了,而且进的没有出的快,这可怎么办?
而她的对手提前遇到这个问题,他们的解决方法是去年在海市a股上市。
不过,上市,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
秦语提醒她,“你没想过去美国上市么?”
余自新一听,醍醐灌顶。对啊!这不还有美股港股么?这几年好多互联网企业都跑香港上市,为什么呢?不就是更容易,限制更少么?
十几年后国内企业家争先恐后跑去美国割资本主义韭菜,你方唱罢我登场,某某app着急要在美国上市踩了红线,高管被约谈app被下架,微信微博上各种阴谋论连家政阿姨都听说过几个。
余自新召集小伙伴们商议,李霖一点不觉得这主意出奇,去年中国电信就在美股上市了!
余自新急忙找人取经,又问金姐认不认识什么这方面的大佬。
正在打听呢,楚健打电话跟她闲聊,说到这事笑了,“这不正巧么?”前不久有猎头找他,一家投资银行招人,专做帮中国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的。
从账目审计到递交材料,全套服务,当然,收费不少。
他们不止要找楚健这类有专长的人才,还招揽了不少官二代当实习生。目的是什么,呵呵,很清楚啦。
“我靠!”余自新惊呼,“美国人不是最讲公平民主自由啥的么?也搞这一套?”
楚健笑,“你想什么呢?美国可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乌鸦只会更黑。”
说的也是。
英美联军入侵伊拉克的理由是萨达姆搞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结果,仗也打了,人也杀了,狗屁武器没搜出来。
七月她去巴黎时那几天电视上整天在播放一个英国教授失踪的新闻,警察们在草地上站成一排前进,跟探雷似的用小棍拨拉草。最后人找到了,自杀了。余自新法语还是不太够用,听新闻大概是这位教授在英美出兵前判断有武器,结果现在没有,他受不了良心谴责,自杀了。
唉,你说你自杀什么啊?小布什,布莱尔这俩战争贩子蹦跶得欢着呢。
楚健说,搞不好,是“被自杀”的呢。总得有个背锅的。
两人说了会儿中国企业怎么在美国股市上市,现在提供这种服务的银行都有哪些,楚健带点抱怨说,“你呀,有点过分,小李弟弟这半年难受的什么似的,你好歹表示一下呀?”
余自新“噗”一声,“你懂毛线。我这是给他处理情绪的时间,这才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再说,我也不是咔嚓把他切掉了呀,我们有时候还在企鹅上聊几句,我看他挺正常的。”
楚健不屑,又连连叹气,“算了。”
不算又能怎样呢?
楚健是五一以后听雯雯说的,才知道余自新有男朋友了。他问李英琪,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我说这几个月你怎么看起来不对劲呢!你见到那个人了么?什么样?
李英琪在电话里也还是网上那副淡淡的样子,“嗯。我一月底就知道了。”其实,比这更早。他第一次和她约会,她去邮局取的,就是这个人寄给她的一本画册。去年他们在欧洲旅行,她一路上像寻找前人留的记号一样找各种地标,就像米兰大教堂屋顶上那只鸽子,都是那个人告诉她的。
他也问过姑姑,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姑只说了一句话,小余跟他在一起,能安心被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