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看看店堂烟熏火燎的墙壁,院子里新盖的厨房墙上水泥还没完全干呢,这确实不像是个正经做吃食的地方啊!
宋秋凤咬牙,“行!接下来几天,咱们一口气把屋子改造好。把该办的证也都办好!”然后就踏踏实实挣钱。
宋诗远也没想着再去进货。她和丧彪说好了今天去他朋友的服装店。
四个人本来说好今天要睡个懒觉, 可天刚亮不久就谁也躺不下去了。
宋秋凤这时才想起来有件事忘跟小妹说了, “黄阿姨说她相中了两个房子,拿不准买哪一个,想问你今天下午能不能跟她去看看,我没敢替你答应。”
余自新赶紧到街上ic电话亭打了个电话,跟黄阿姨约好下午三点。
1998年时城市的人行道边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橙色的电话亭,她们店面正对面就有一个,打电话比原先在工厂还方便。
打完电话,余自新看着电话亭发呆, 这些电话亭后来都去哪儿了呢?
跟电话亭一起消失的还有书报亭,卖杂志、零食、电话卡游戏卡,有的还卖城市地图,它们后来都去哪儿了呢?
“小妹,来吃饭!”
大姐打断了她的思绪。
吃过饭,宋诗远和余自新去艺术学院报名,宋秋凤联络城哥,说他们已经搬来了,房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想请他帮忙跑证件手续。
城哥先恭喜他们,又说,“今天刚好星期天,你们是在中大西门对吧?我大约十点过来,先带你们去见见人。你们准备一下。”
宋秋凤还挺忐忑,见见人?难道,这里也有地头蛇?得准备什么啊?
结果城哥带他们去的是市场管理所,值班的人跟城哥显然挺熟的,听到他们报地址跟城哥开玩笑,“你是有顺风耳还是成精了呀?昨晚刚有人举报他们无证经营,今天你就领着来了!”
宋秋凤一听脸都白了,我靠,还真让小妹说中了!
幸好今天没开张,还叫城哥来了,不然等着人家封店吧!
她急慌慌地看向城哥,再看看管理员,结结巴巴解释,“我、我们,正赶上周末,晚了一两天办证,不是不想办……我们——”她一急,眼泪都快出来了。
徐山平粤语不好没听明白,还傻乎乎憨笑呢!
管理员改说普通话,“你不用担心。我们接到举报后也要核实的嘛!”
宋秋凤一看城哥很放松,稍微放下心,“我们要长长久久在这里做生意的,房子都买下来了,不管什么证件,手续,肯定都会按规矩办好的。”
徐山平这会儿才搞明白怎么回事!他们被举报了?!是谁?是眼红他们的同行?还是那个小偷?还是邻居嫌他们吵?
他急得都站起来了,“同志,我们真的都是诚信市民啊!”
管理员笑笑,“不急不急!你们尽快把证件补齐了就好。”
出了管理所,宋秋凤后背都湿了,“城哥,多谢你!好险啊!”
城哥摆摆手,“不是大事!周一早上七点半我来接你们,先去防疫站打针,开健康证明,然后再去办证。你们那个店面应该以前办过消防证的,估计还能用,这个钱能省下来……”
他掰着指头数,宋秋凤和徐山平记在心里,这证那证要办六七个,得提前准备好现金。
宋秋凤跟诚哥说,妹妹想隔开小半间屋子卖衣服,用不用再多办一套证件,城哥笑着摇头,“你也太老实了!这种事嘛,上面抬抬手就放过去了,又不是旧社会,专门刁难小百姓榨钱!走,我再带你们到片区派出所混个脸熟。你们做小买卖啊,哪怕是在大学门口,也得跟派出所搞好关系!”
可不是,昨天晚上就遇见小偷了!
出了派出所都中午了,宋秋凤和徐山平要请诚哥吃饭,他一直摇头,“我约了人,下次吧!等你们店开起来我来光顾!”
两人回到家,两个妹妹也刚从艺术学院回来。
没买房之前宋诗远就决定先学最基础的素描和水彩,今天总算得偿所愿了。这两天卖衣服是赚到钱了,但她提醒自己,要是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把路子走得更宽,必须赶紧扩充自己的知识和见识,多花时间学习,千万不能只顾着低头数钱,等肚子里那点为数不多的存货用完了,到时候抓瞎。
余自新也跟二姐一起报了两门课,她本来没想过要学美术基础,买化妆品受挫后她萌生了以后自己做彩妆的想法,对将来应该学哪些专业知识有了更多的想法。
口红、眼影是怎么做出来的?都需要哪些原料?这些可能和化工有关,她连高中化学都没学过,初中的知识也忘记了大半,只能先找书自学,专业课程暂时是不敢上的。
可为什么有的眼影盘让人一看就有购买欲?为什么有的口红色号不管模特是什么人种都好看,有的色号只适合冷白皮,黑黄皮妹子涂了会翻车?还有,究竟什么是冷白皮?冷白皮的人真的就更适合蓝、绿冷色调的衣服么?
这些问题的答案,应该可以在美术课堂上找到。
最基础的素描和水彩课程每期只有八节课,刚好下周一开新课。报名处的老师说了,这几样课都是给有兴趣学习美术的人开的,八节课后学生能对这门课有大致的了解,以后可以自学,也可以选择艺术学院的长期课程,如果想要以后学建筑、设计之类的课程,也知道往哪个方向继续学了。
余自新心想,这正好。一期学完后就六月了,估计那时大姐的生意也上正轨了,她就可以去海市了。
海市的大学比g市更多,到了那里一样可以继续学习,选择的课目没准还更多。
她们还去了校园东北角的二手书店,这里买书可比别的地儿便宜太多了!
两人进了书店就像进了神话里藏满珍宝的山洞,这本书也好看,那本也有意思,已经极度克制了,还是一人提了一兜子书回来。
出了书店,宋诗远抱怨自己的包不好用,“要是有刚好能放进去几本书的提兜多好!”
余自新一愣,哈,不就是帆布袋嘛!这个时候确实没有。
“这有什么难的?回去我给你做!”要是能买个二手的针车,她几分钟就能做好一个。
两人又按照课程简介上列的单子去买了纸笔颜料等等,回家路上还去文印店打听了一下印传单的价格。
一到家,宋秋凤忧心忡忡说,“咱叫人给举报了!真跟小妹猜的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举报的。”
余自新安慰她,“没事。这是咱们自己的房子,人家一了解情况就知道咱们要在这儿常住的,当然会乖乖遵守规矩,就算罚,也是警告为主,不会重罚的。”基层公务员和市场管理员最烦的是打一槍换一个地方的小贩。
“城哥也是这么说的。”徐山平心有余悸,“派出所的民警对我们还挺客气呢。”这在以前根本不敢想,他们见着个穿制服的就像绵羊看见狼狗,都不敢跟人家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