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回头,也不曾朝蓝烨煜望去一眼,心底的志气与决定越发的坚定执着,却是飞身之际,只觉周遭太多兵卫的弯刀朝她身子砍来,那些锋利的刀刃一遍又一遍的于身上的金刚纱衣撞击,铿锵作响。
思涵早已麻木,不觉疼痛,手中长剑直逼安义侯心脉。
一切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四方皆愕,便是安义候都不曾料到思涵会突然提剑而起,朝他突袭,却待他刚刚反应过来时,思涵长剑已然逼近,他面色陡变,下意识的朝马下一滚,虽是动作迅猛,但肩胛仍是被思涵的利箭刺穿。
安义侯惨呼一声,身子滚落在地,肩胛的热血撒了一地。
“臭娘们!老子杀了你!”
安义侯面色越发阴沉,瞳色起伏震烈,待得破口一声后,他拔了腰间的弯刀,肆意朝思涵砍来。
思涵浑身乏力,身子骨僵硬不堪,方才那孤注一掷的飞身,早已用尽全力,奈何此番灭人不成,她瞳空愈是发红,杀意尽显,随即咬紧了牙关,强行支撑着身子朝安义侯拼杀。
她如发狂一般,杀红了眼,且剑术招招阴狠,无疑是用尽了毕生绝学。
“砍!给本侯砍这娘们的脖子和脑袋!”
眼见周遭兵卫的弯刀层层砍在思涵面上,思涵仍屹立不倒,安义侯顿时反应过来,扯声一呵,手中的弯刀也径直对准思涵的脖子与脑袋狂砍。
思涵满目血红,浑然不避,手中的长剑猛烈飞舞,奈何气力耗费,纵是满腔的怒意与杀气,身子与双手皆在发颤,致命般的在发颤。
她强行支撑,牙关紧咬,早已是满口鲜血。
一股股血腥不住的充斥在嘴里,充斥在全身,她瞳孔越发冷冽如鬼,似如魔怔般腾身朝安义侯与周遭之人拼杀,待得安义侯肩胛的伤口血流如注,他的面色也逐渐惨白,甚至连动作都越发的滞慢之际,她眼眶发红,拼命发狂般的吼道:“蓝烨煜!走!快走!”
这话一落,不远处的打斗依旧剧烈,她强行侧眸一扫,只见蓝烨煜仍被楼兰兵卫组成人墙围攻,退散不得。
她心口一急,手中的动作越发一猛,趁着安义侯稍有不慎踉跄跌倒之际,她的长剑,终是横在了安义侯的脖子上。
刹那,周遭围拢之人骤然停手,满目震撼戒备的朝思涵凝着。
思涵满目血红,勾唇朝安义侯笑,那咯咯的笑声似从地狱里传来的鬼声一般,悚骨骇人。
安义侯满面惨白,终是有些惧了,目光在思涵面上迅速逡巡一眼,当即而道:“你若敢动本侯一分一毫,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思涵稍稍止住笑声,“本宫本不打算活着离开,而安义侯你,最好也莫要轻举妄动,若是不然,本宫对你,绝不会心慈手软。”
这话一落,足下稍稍考前一步,抵在安义侯脖子上的长剑,越发的朝他靠近。
瞬时,她也全然不待安义侯反应,目光骤然朝不远处仍旧打斗一团之处落去,血色的瞳孔蓦的一缩,唇瓣一启,当即嘶哑狰狞的扯声吼道:“住手!”
短促的二字一落,却因略微激动,手中的长剑竟不知轻重的在安义侯脖子上划了一道。
瞬时,皮开肉裂的惊痛感惹得安义侯浑身发颤,心惊肉跳,惨白的面色也骤然发紧。
这女人疯了,这女人今儿定是发疯了。且疯狗历来会咬人,他安义侯这条性命,又岂能,当真丧在她手里。
眼见她嘶哑的嗓音被不远处的打斗声彻底淹没,又清晰的察觉到面前女人因震怒而越发的呼吸急促,他心口一跳,顿时转眸朝不远处的打斗处望去,扯声一吼,“混帐东西!住手!都给本侯住手!”
粗犷怒腾的嗓音一落,顷刻之际,不远处的打斗声也全数停歇。
“侯爷。”
楼兰兵卫纷纷震惊,抑制不住的担忧而唤,思涵癫狂如魔的冷笑一声,“散开,都给本宫散开!”
这话一出,安义侯急忙跟随而令,周遭兵卫们不敢耽搁,满面戒备阴沉的朝思涵扫了两眼,随即不敢耽搁,当即纷纷散开,密集的立在一旁。
瞬时,周遭迎面而来的风似是盛了不少,狂烈之中,似要将人彻底吹翻一般。
思涵抬眸,目光顺势朝兵卫散开的前方一落,则见那满身颀长修条的蓝烨煜,正安然立在不远。
他满身雪白的长袍,早已被鲜血染红,狰狞诡异,那满头的墨发,再无常日的一丝不苟,反倒是毫无遮拦的披散着,任由周遭凛冽的风,不住的将他墨发扬起,整个人,似如即将羽化一般。
他那双漆黑的瞳孔,静静的朝思涵望着,却是不曾迎上思涵的双眼,仅是在思涵的面上,身上,一言不发的打量。
思涵瞳孔一缩,满目血红,待目光朝他扫视片刻,终是挑着嗓子嘶哑癫狂的道:“蓝烨煜。你与今日之事毫无相干,而今周遭消停,你且迅速离开。此地之事,本宫,自会以本宫的方式解决,你便无需再掺和与过问。再者,望你记着本宫方才对你之言,若是本宫有何不测,望你,替本宫守好玮儿,守好东陵。”
蓝烨煜仍是一言不发的凝她,瞳孔中的凝重之色浓得似要滴落一般。
他立在原地沉默片刻,随即提着长长的血鞭,缓缓往前。
待站定在思涵不远,他薄唇一启,脱口的嗓音再无醇厚之感,反倒是阴沉厚重,森然凉薄得令人心生震撼。
“长公主的东陵,自该由长公主来守。若是长公主有何不测,东陵,又与微臣何干……”
不待他后话道出,思涵怒唤,“蓝烨煜!此时此际,你竟还要让本宫生气?”
蓝烨煜那双厚重深邃的瞳孔终是迎上了思涵的眼,二人无声对峙半晌,蓝烨煜终是再度出声,“是长公主率先甩开微臣,不信微臣。自古有割袍断义之说,只可惜,长公主方才割袍,却是为了让微臣活命。微臣在长公主眼里,便是这般不济,不济到还要让你来护微臣性命?长公主方才口口声声说信微臣,你便是用这种法子来信的?倘若微臣连你一介女人都护不住,微臣,又有何志气去护你东陵江山!”
说着,嗓音一挑,咄咄逼问,“长公主究竟是不信微臣之能,还是,不愿与微臣同生共死?再者,微臣这条命,无论如何,都无需你颜思涵自毁性命来救!”
阴测测的嗓音,似如暴风雨前兆的阴云密布。
他那张俊美儒雅的面上,破天荒的恼怒重重,震怒难掩。
思涵气得无法,浑身发颤发抖,“本宫让你活着,岂还有错?蓝烨煜!此际并非置气之时,趁本宫此番还残有力气,你走!你快些离开此地!”
蓝烨煜满目深邃幽远的凝她,一动不动。
思涵气得浑身越发的僵硬颤抖,嘶哑的嗓音越发的破音狰狞,“走!”
凛冽的风声里,他仍旧一动不动,待得思涵急不可耐之际,他终是稍稍勾了勾唇,凉薄幽远的笑了,“微臣一走,长公主你,必死无疑。只可惜,微臣既是弑杀而来,又如何能留长公主身陷于危?无论出于何种缘由长公主能如此袒护微臣,但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有下次,日后,长公主便莫怪微臣将你困于楚京,直至终老都不得离开楚京半步。”
这话一落,不待思涵反应,他已迅速闪身上前,顷刻之际,整个人如利箭般恰到好处的蹿到了思涵眼前。
思涵瞳孔一缩,面色一变,奈何嘴里的话还未道出,蓝烨煜已长鞭袭来,那血色的鞭子一层又一层的缠住了安义侯的脖子。
安义侯满目震撼,窒息感浓烈上涌,此番也顾不得威仪尊严了,当即要开口告饶,奈何喉咙受阻,气息不匀,到嘴的话无论如何都言道不出半字。
蓝烨煜浑然不朝安义侯扫来一眼,更也不曾将周遭紧握弯刀时时想要上前拼杀的楼兰兵卫们放于眼里,他仅是再度伸手撕下了一阙长长的衣带,目光朝思涵锁来,“过来。”
思涵眉头一皱,满目血红的凝他,“今日之事,本与你无关,你犯不着为了本宫而得罪楼兰。倘若此番是本宫亲手杀了安义侯,自也与你大周并无关系,这点,你该是清楚!”
蓝烨煜深眼凝她,全然不曾将她这话听入耳里,“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