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腾,嘈杂起伏。
思涵此行并未回御书房,仅是回得凤栖宫后,便终归是写了对蓝烨煜卸官的懿旨,随即,差人送去长信宫。
黄昏之际,宫奴来报,司徒凌燕当场撕了懿旨,正于长信宫绝望痛哭,而那蓝烨煜,已不在长信宫中,不知何处。
入夜,大抵是今日再度动了内力打斗,是以满身疲倦,待用过晚膳后,思涵便彻底的就寝休息。
一夜无眠。
而待得翌日一早,朝堂之上,幼帝依旧未来上朝,蓝烨煜依旧缺席,群臣还是原话上奏。
思涵兴致缺缺,早早退朝,待刚入得御书房,便闻单忠泽来报,声称司徒思涵与司徒宇文一行,已于一个时辰前极其低调的离宫离京。
竟是突然间就离京了?
那司徒凌燕不是还想让她颜思涵当面对东方殇断情吗?不是还想与她商量东陵进贡之事吗?怎突然之间,她就急忙离宫了?
难不成,昨日蓝烨煜伤她太深,从而心情受损,再无想要呆在东陵的心情了?
思绪蜿蜒,种种复杂之意起伏蔓延。
思涵瞳孔一缩,眉头一皱,目光森冷的锁着单忠泽,“本宫昨日便吩咐对禁宫戒备森严,不得司徒凌燕一行出宫,今日一早,他们如何出去的?偿”
单忠泽眉头一蹙,满目刚毅陈杂,随即薄唇一启,“是摄政王亲自拿着先帝的金牌带头,令禁宫精卫不得阻拦,从而,一路护送东陵大公主一行安然出宫出城。”
是吗撄?
思涵瞳孔一缩,心底一沉,瞬时之间,袖袍中的手也紧握成拳。
竟然又是蓝烨煜捣的鬼!不得不说,蓝烨煜此举,无疑是隐患极大,那司徒凌燕对她东陵本是不满,而今放虎归山了,她颜思涵手中再无把柄与人质,这东陵,岂不是岌岌可危了?
一想到这儿,瞬时之间,竟连批阅奏折的心思都荡然无存。
思涵松了墨笔,阴沉冷冽的道:“速差摄政王入宫觐见!他若是胆敢反抗,杀无赦!再者,速差精兵围追东陵公主一行,务必拦得她们去路,本宫无论你们用何等法子,皆得将东陵公主与东陵皇子,好生的请回来。”
单忠泽神色微动,眉头也几不可察的一蹙,则是片刻,他当即恭敬而道:“是。”
这话一落,不再耽搁,当即转身出殿。
思涵端坐在竹椅,面色森冷沉寂,目光幽远冷冽。
思绪翻腾,嘈杂横涌,待得片刻,她终归是起了身,缓步过去立在了不远处的雕窗旁,清冷幽远的目光朝外一扫,只见,今日天气甚好,阳光密布,迎面而来的风,也稍稍有些灼热,只奈何,便是如此,心底也依旧冷冽一片,无端发寒。
许久,双腿已是站定得麻木。
思涵回神过来,正要转身回椅坐定,却是正这时,窗外的那条小道上,突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待得定睛一望,便见那道路的尽头,单忠泽正领着蓝烨煜而来,只是,一人步伐迅速焦急,一人,则懒散随意,慢腾拖拉,二人的距离,倒是拉得有些远,令人乍然观望间,滑稽之意尽显。
干了这等‘大事’,这蓝烨煜竟仍是满身慵懒,毫无半许的心虚之意,不得不说,这蓝烨煜着实是太过不可一世了些。
瞬时,思涵的瞳孔再度沉了半许,森冷的目光径直落在蓝烨煜身上,无声扫视。
那人似也察觉到了思涵的目光,下意识的抬眸一望,待得两人目光相对,他则勾唇而笑,整个人如沐春风,风雅儒和不浅。
思涵瞳孔一缩,神色分毫不避,一直冷森森的朝他凝着,待得他终于慢腾腾的入得殿来,正要言话,不料话还未出口,蓝烨煜竟已率先温润的出了声,“倒是难得,长公主竟也会立在窗边盼微臣归来。”
温润的嗓音,却是夹杂着几许玩笑似的戏谑。
只奈何,殿中沉寂冰凉的气氛,却不曾因他这话缓和半许,反倒是更为的清冷凉薄。
思涵冷眼扫他一眼,一言不发,仅是转身便朝不远处那明黄的御桌而去,待坐定在软椅上后,她才冷冽观着已然立在御桌前的蓝烨煜,森冷而道:“摄政王今日,因何护送东陵公主离开?”
她话语极为直白,并无半分的拐弯抹角,待得这话一落,落在蓝烨煜面上的目光,也越发的森冷煞气。
他则满身温润,似是分毫未扰,整个人依旧清清淡淡,从容如初。
仅是片刻,他便再度勾唇笑了,只道:“东陵公主要离宫,微臣见她去意已决,且分毫不愿多呆,而长公主又在早朝,不便相送,是以,微臣便越俎代庖了,帮长公主亲自送东陵公主一行人出宫出城。
说着,目光仔细的打量了思涵几眼,神色微动,嗓音也跟着微微一挑,“长公主生气了?”
岂止是生气!
思涵冷道:“圆滑之词,而今本宫并不想听到。你历来聪明,又岂会发觉不了本宫差人对长信宫戒备森严,又岂会不知本宫有意不让东陵公主一行人离宫?倘若你当真不知,又如何知晓拿出先帝的令牌逼精卫开门放人?”
说着,抬掌而起,怒狠狠的一掌拍在御桌,未待猛然而来的震裂声平息,思涵怒得咬牙切齿,“蓝烨煜!你当真是干的好事呢!枉费本宫以前几番救你,而你,不为本宫效力也罢,竟还给本宫放虎归山!”
蓝烨煜静静观她,深邃的瞳孔极为难得的漫出了几许复杂,并未立即言话。
“你说话!怎么不解释了?坏了本宫之事,危了东陵之安,而今,你无话可说了?”眼见蓝烨煜不言,思涵越发恼怒。
蓝烨煜神色微动,终归是叹息一声,低沉而道:“长公主不愿听虚言,微臣,便不说虚话便是。”
说着,嗓音突然卷了几许复杂与厚重,“此番放东陵公主离去,其一,是因东陵公主的确急速想离宫,且率人出宫之际,却被精卫所拦,眼看两方即将拼斗,微臣,才不得已出来,维护秩序,送东陵公主出宫。微臣此举,虽未提前告知长公主,但也并非不妥。毕竟,东陵若执意将东陵公主拦下,变相软禁,此举,定激怒东陵,我东陵之国,才是当真岌岌可危。微臣此举,是在帮东陵,也是在帮,长公主,望长公主莫要以偏概全,该立在大局之上看待问题才可。这其二,不瞒长公主,微臣以前与东陵公主,的确略有私交,而今负心于她,也算是欠了她,此番送她出城,不过是,稍作弥补,别无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