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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 第277节(1 / 2)

叶白汀经常去竹枝楼,只要想见,每天都能见到姐姐,双胞胎读书有点辛苦,当然也可能是他的同窗和夫子比较辛苦,每次要隔个三五天,学院小休,才能见到人,姐夫就不行了,最近不知道在怎么忙,他有近一个月没见到了。

仇疑青知他担心,稍稍透露了一二消息。

叶白汀便知道,姐夫不是忙的不着家,还是经常会回去看姐姐的,只是因为太忙,时间不定,长短也不定,发生时间大都都是在夜里,所以他不知道。

至于在办的事……有锦衣卫辅助,难是难了些,也不至于太危险。

闲来无事,叶白汀盘着腿,坐在廊下陪狗子丢球玩的时候,也会琢磨,这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仇疑青不说了,心里装的事多,把的住大局,别人走一步看一步,他走一步至少往前看个七八步,方方面面都得想到了,才能万无一失么,姐夫心眼也多,从小跑马帮到现在,经历无人能及,阅历也比寻常人丰富很多,有时候别人以为的危机,在他眼里可能就是司见惯的事,一眼就看透了,别人很难算计到他。

姐夫一路追着姐姐,从老家到京城,为了自己的事,也是为了父亲,他行事向来恣意潇洒,快意恩仇,这回被人欺负到头上,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叶白汀猜,他来京城,还真就是冲着贺一鸣来的,未必没胆子动手,见面时那句‘杀人’的话,也不算乱说,只是这一次贺一鸣真的犯了案,亲自动了手,落到仇疑青手里……就正好了,省了他一道事。

姐夫向来粗中有细,关键时候更是心细如发,案子是他送上门的,于联海是他带回来的,是不是在来京途中的那种偶遇,于联海跟人嘴仗,他就觉得不对劲,认为可以查了?

京城初见时,姐夫和仇疑青当街打架,看起来有点不那么友好,有惺惺相惜,对彼此的欣赏,也有距离感,彼此很难说没有一点提防,可是近来这些距离感越来越少,越来越淡……

是因为自己吗?

亲人,爱人……因为他的存在,两个人开始释放更多的善意,更多了解,更多合作,于是发现了彼此身上更多的闪光点,未来的大有可为?

咳,叶白汀清了清嗓子,多少有点不要脸了,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但总而言之,他的日子早已从重重桎梏里出来,一步一步,越来越稳,越来越快乐热闹,前方什么模样,可太值得期待了。

人间四月,暖阳灿灿。

绿叶伴着微风,柳绿伴着桃红,梨花捧出沁香雪色,到处生机勃勃,明亮耀眼,一年中最好的光景,大家本该悠然享受,可没办法,瓦剌使团要来了。

此乃邦交大事,别说皇宫,朝堂,京城百姓也如临大敌,锦衣卫更得绷紧了弦,各处卫所,禁卫坊市,无一处放松。

瓦剌是鞑靼最大的部落,对中原的侵扰算起来有上百年了,不管本朝天子怎么换,他们都贼心不死,无非是从猛烈进攻变的不怎么再敢打,近些年被安将军狠狠摁在地上摩擦,吃够了教训,看起来老实多了,但也未必真就认了怂,以后不搞事了。

他们这回派了使团,说是要建立邦交,互开边市,谁知道是真心愿往,还是单纯的以美好话题包装,过来搞破坏的?

边关有安将军,不管朝廷还是百姓,都底气十足,一点都不怕这些瓦剌人,你们要是想打,行,干脆让安将军灭了你们族,别的都别想了,要是不想打,也行,待大昭休养生息几年,种种粮,满满仓,养养兵,再踏平你们瓦剌不迟!

大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话,实则都等的挺着急,市井茶楼里,说书先生创造的‘安将军神威’段子都攒足一本了,你们这群王八蛋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直到五月初四,逢端午节,瓦剌才姗姗来迟,说是路上遇到了点意外,耽误了行程。

天子当然是很大方的,泱泱大国,待客有道,专门派了人去迎接,在大朝毕,政事处理完毕后,还在殿宣旨,召见了使团,亲切问询,并安排了晚宴。

据说场面十分和谐。

叶白汀没机会参与,身份不够,听是听到了不少,市井传言成为多彩多姿。

竹枝楼里,近来所有客人都在谈论使团,天子当日的召见,以及当天晚上安排的晚宴,什么剑拔弩张,唇枪舌剑,图穷匕现……戏折子里唱过的腔,话本子里说过的扣,都被他们有模有样,神神秘秘的编排了一通。

不过叶白汀问过仇疑青,真正的朝见其实还真挺和谐的,并无不妥,国与国的角逐较量,动作更多在私底下,走到明面,国君之前的时候,很多东西已经有了定论,没必要再撕,顶多晚宴之上,推杯换盏时,有几句阴阳怪气,其它时候基本很少出错,双方都不允许这种错误,因为一旦出现,就是吹响了战争号角,再没什么好谈的了。

使团此行,还真不是为了打仗来的,真要挑衅,也不会送这点人到京城来,以性命宣战。

叶白汀不要太懂,邦交谈和,边关互市,且不说这八个字使团是否真心想办,他们此来必有一个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八王子。

瓦剌王儿子死绝,又失去了生育功能,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当然要过来捞,因自身朝局构成,旁边还有个九王叔虎视眈眈,不得不防,这次行动未必就没混进对方的人,所以不管做什么,都得足够隐秘,不敢声张……

估计且得找一阵子人呢。

果然,接下来的这半个多月,瓦剌使团安静极了,看起来相当老实,真就像是乖乖出使的人。

叶白汀没太担心这些事,各处都盯着呢,真有什么动静,他必不会错过,他现在烦恼的问题是,天热了。

端午节一过,温度一天比一天高,他的小暖阁,冬天住着很舒服,有暖炕,有阳光,春天也还不错,光线辉洒,暖风之中总能营造一种舒适意境,让他很喜欢,天气热了就不行了,温暖的阳光变得刺眼,窗前小榻甚至晒得烫屁股,根本住不了人了!

他本也没那么烦恼,打算回昭狱住,牢房里头凉快啊,他那间牢房还很干净,不乏舒适度,可去住了两晚上就发现不行,仇疑青虽然很忙,经常不在,但能回来的时候,会找他一起睡觉,诏狱怎么方便?

还有狱卒们的眼神……真的非常迫切,就差跪求少爷饶过他们了。

叶白汀围着北镇抚司转了一圈,给自己找新窝,最后挑中最一个房间,还挺巧,正是仇疑青的房间。作为指挥使,仇疑青在北镇抚司是有自己独立空间的,不过他基本没怎么住,以前只是偶尔小憩,或者换个衣服,有了叶白汀的暖阁,他就更不怎么来了,这房间上次被玄风祸祸了一通,咬烂了好多东西,到现在甚至还没怎么换。

这房间在北镇抚司最深处,房间很高,墙很厚,屋顶很漂亮,南北通透,往前还伸出长长庑廊,即使开了南窗,出不会太晒,有阴遮过,相当凉快。

叶白汀觉得这地方怪好的,非常满意,当天就找人把屋子收拾了出来,换上自己的东西,到了晚上连被褥也一起抱过来了,赖在这里不走。

茶具,软枕,小垫,文房四宝,四角衣柜,小圆桌,干花花环……东西一样一样搬添,慢慢的,这房间越来越有他的气息味道。

当然,他也不会完完全全鸠占鹊巢,既然是仇疑青的房间,仇疑青放在这里的东西,比如衣服,比如兵器,比如书架长案,习惯用的东西,他都没有搬走,反正房间够大,盛得下。

然后使团就开始作妖了,大概觉得太安静了也不像话,生怕别人发现他们暗地里搞的小动作,表面上得找点事遮掩,那个叫达哈的首领开始见天折腾挑刺,不是住的不舒服了,就是吃的不顺嘴了,要不就是别人不给他好脸,挤兑他了,大昭这是什么意思,泱泱大国,就是这个待客之道么!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罢了,今天突然大闹起来,说这边有人针对他,要陷害他,在他昨天晚上的小宴上,杀了人!简直包藏祸心,别有用心,作为使团首领,他很委屈!

“我呸!他委屈个蛋!老子还委屈呢!”

申姜骂骂咧咧的过来,和少爷打小报告,说这达哈忒不是个东西,很难打交道,又轴又犟,简直听不懂人话:“……四六不分,油盐不进,好话赖话在他那都一样,他唯一不会杠的,就是他自己说过的话,还委屈,我瞧这回就是他贼喊捉贼,杀了咱们大昭的人,还说大昭人嫁祸他,打着一石二鸟,背后偷笑的主意呢!我看这回的案子也不用办了,直接把他押过来算了,他就是凶手,没跑了!”

叶白汀看了一眼他的胳膊:“伤好了?”

“早好了!”申姜左右晃了晃,给他看,“虽然刀口有点深,这也都过了一个来月了,怎么可能还不好?”

他这一路上跑过来有点渴,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上手才发现这套茶盏很有些不同,和外面桌上不一样,应该是新添的,再转头看了看房间……

这是内间,有太多少爷的东西,也有指挥使的衣服什么的,两人惯用的风格不太一样,放在一起却很和谐,哪样都不突兀,跟以前冷冷清清的也不一样,还挺热闹的。

“你们这房间布置的不错啊,”申姜后知后觉的放下茶盏,看了看门,“我以后……来前是不是都得用力敲门了?还是不应该多来?”

他前头养伤的那段日子里,都错过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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