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没有锅的话,我们接下来几天都不能吃饭了。缘一道,兄长不会有事,但是我的话,可能又会生病吧?
又会生病吧?
杀生丸:
大妖怪沉默不语,小狗勾眼神诚恳。
两厢对峙,片刻无声,待天空掠过几只嘎嘎怪叫的乌鸦后,杀生丸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你病不病,与我无关。你是在胁迫我吗,半妖?
缘一的表情不变,可犬耳却微微下垂:我明白了,兄长,我会自己去狩猎的。并松开了大妖的袖子。
只是,他没走出几步,就发现足下妖云升起,竟是被兄长带着飞了起来。缘一被团在绒尾松软处,毛茸茸得很温暖。
兄长不是说与你无关吗?
杀生丸冷声道:与其让你病死,还不如让你死在杂碎手里。
事实证明,杀生丸的话真不是说说的。
他表面看上去像个清冷的贵公子,实则性子肖母,恶劣起来捉弄人是一把手。
就像现在,他虽然决定帮幼崽弄一个锅,但并不想让幼崽轻易得到这个锅。
想他一只纯血大妖居然为了帮幼崽找锅飞到这片大泽,真是分外不爽。
于是,杀生丸落在大泽边最高的树上,凝出绿色长鞭卷住幼崽的身体,把他当鱼饵往下放。
晃荡、晃荡,缘一面无表情。
看来,他的兄长就算两百多岁了,心智依然与他的外貌相符,仍有着十五岁少年的幼稚。
拿弟弟钓鱼这种事,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下方无声,杀生丸嘴角上扬了一点:害怕了吗,犬夜叉?
缘一仰头:兄长,我的木屐掉下去了。悬空的脚丫子上只剩俩足袋了,等会儿可以帮我捞起来吗?我只有这双木屐。
杀生丸:
在继帮幼崽盖被子喂药找锅之后,还要帮幼崽捞木屐?
可惜,大泽形势陡变,平静的湖面旋起巨大的漩涡。容不得大妖思考要不要捞鞋,那俩木屐已经在涡流中被撕得四分五裂。
一只巨龟伸长脖子窜出湖面,朝吊在半空的幼崽咬去。
刹那,犬妖利爪闪过,将巨龟的头颈劈断。
杀生丸右手收起长鞭,顺势提溜起幼崽的后颈,左手抚过巨龟的壳沿,轻轻一转,直将它转向了岸边。
轰一声巨响,龟甲砸起烟尘,兽血落了一地。
杀生丸轻盈落地,松开捏着幼崽后颈的手:你要的东西。
缘一落地,足袋顿时脏得不能看了。他注视着偌大的龟壳,诚恳道:兄长,这锅太大了。
可以拜托兄长帮我背回去吗?没带狱门疆,只能靠兄长。
杀生丸不语,这只半妖似乎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兄长,我已经没有木屐了。不能再失去吃饭的锅,缘一提醒道。
杀生丸:
许是幼崽生病的缘故,许是要切磋练刀的因由,这一趟从武藏前往出羽的旅途被无限拉长。
缘一恢复后,俩兄弟的修炼进程照常继续。
不同于初期的两大呼吸法对轰,这次俩兄弟的打法收敛了不少。纯粹以刀术相拼,谁也没倾注力量。
而剖去力量的加持后,缘一刀术的精湛确实力压杀生丸一头。
仅是喂了几天招,他便看懂了杀生丸对月之呼吸的改进和诠释。
不得不说,他的大妖兄长有着极其卓越的天赋。
哪怕他接触呼吸法不久,对月之呼吸的掌握已超越了岩胜对月之呼吸的理解。
这不是夸张,而是通过刀与刀碰撞的决意,他能感受到月之呼吸正在杀生丸手里进行一场脱胎换骨的变化。
岩胜对月呼的诠释,是月相的圆缺与无常。
他在月呼中融入了缺憾与厌忌,不屈与追逐,让刀术变得虚实莫测、华丽阴柔,形同一场诸相生灭法的体验,从有趋向于无。
岩胜的月刃,是藏,是不露锋芒。
而杀生丸对月呼的诠释,是月相的渐变与回环,还领悟了明月亘古不变的恒常。
他在月呼中倾注了张狂与肆意,唯我与无畏,让刀术形同他的性格,满是霸占整片夜空、夺取群星光芒的霸道。无论月相是有是无,他都是月的本身。
恒常不变,不为外物所动。纵是圆缺变相,天上终归只有一轮明月。哪管星辰放光,哪管太阳耀眼,月就是月!
杀生丸的月刃,是独,是锋芒毕露。
他把月呼划分为四大块,空无、渐满、盈光、将离。又在四大块中细分剑招,整整三十式,打成一个圆缺回环。
岩胜会的,杀生丸已自行体悟。
岩胜不会的,杀生丸已全数展开。
是岩胜的天赋不够吗?是岩胜对月呼的理解不足吗?
不,不是的!
缘一在与杀生丸对战时,最直观的感受是:他的大妖兄长是把月之呼吸当成独立的呼吸法在用。而岩胜,是把月之呼吸当成日之呼吸的次品在用。
岩胜对日之呼吸的执着,让他无法真心琢磨自己的呼吸法。
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
半妖,你在走什么神!
杀生丸一刀划过,缘一险险避开。天生牙迅速翻成刀背劈在他右手上,瞬间的疼痛差点让缘一卸掉刀。
他赶忙后撤,将刀扔向左手。左手接过刀一转,他借巧劲挑开了杀生丸的刀。
作为一名天才,缘一的左右手同样灵活。被唤回神智后,他看着杀生丸近乎无破绽的连招,也决定试试新招。
月之呼吸被兄长开拓到了三十式,他不能落后。
说起来,日之呼吸能开拓成几式呢?
太阳,可是一整年都照着世界的啊。
兄长缘一取下第二把竹刀,直接进化成双刀流,与你对战之后,我学会了很多。
杀生丸伫立原地:哦?声音有点上扬,情绪似乎有些愉悦。
学会了什么?
缘一:兄长以一月的月相创造了三十式月之呼吸。那么,我想以一年的天相创造三百六十五式日之呼吸。
杀生丸:
你说什么?
缘一压低身子,呼吸法充盈全身:我要来了,兄长。
双刀齐出,他于瞬间觉醒了新的刀术。冬春交接,万物惊蛰,如旭日东升时的暖意,是唤醒大地的恩光。
左右两手剑招不同,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缘一化作光冲向杀生丸,刀锋勾勒出漫天瑰丽的火焰,形同朝霞包裹住太阳。
红衣翻卷,金眸空茫。
他真切地投入到双刀的通透之中,沿着斩击路线砍向杀生丸的盔甲,却没注意到两把竹刀在烈焰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红黑色的火星被风卷上高空,手中再无重量,他微微一愣。
恰在这时,他瞧见杀生丸不躲不避,也没有举刀。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可他却朝他伸出了手。
咚!
缘一撞进了兄长的怀里,脑袋磕在了盔甲上。
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