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危险信号,一霎时间就紧紧抱住他不撒手,还拱拱蹭蹭,往更里面钻。
他从没发现李导这么幼稚过。
景予心都化了,捏捏他的后颈,也蹭蹭他,李导乖。
怎么啦?不喜欢谢知安吗?好巧呀,我也不喜欢他。
又哄他:我们回去好不好?
紧紧抱着他的李泯又默了半天,收紧了搂住他腰的手臂,渐渐才闷闷地发出一声嗯。
景予摸去时,发现李泯身上有微微的汗意,一看就知道来得很急。
景予只心疼他跑得太快太累,便索性由着他搂着自己,半搀半抱的和他向外走出去。
谢知安完全被他们旁若无人地忽视了。
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这一幕,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刚那是李泯?
是眼里从来看不见任何情绪的李泯?
是从来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李泯吗?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他还在和景予争论,告诉他不该对李泯有任何超过上下属的心思,他不仅不可能理解你,甚至会觉得你聒噪、不知进退、过于靠近。会伤害你。
对李家之外的人,李泯所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不要带有任何感情。
至于景予反驳他的那句,他其实直到现在才大概听懂了意思。
只有他会以我想要的方式爱我。
其一,只有李泯以景予想要的方式爱他,其他人,都不是。
其二李泯爱景予。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两个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完全不合适啊。
李泯会和另一个人抱在一起,还是主动扑上去抱的,还把头埋在那肩上
谢知安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连他小时候李老爷子都没抱过李泯。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周围都没有人阻止吗?
为什么李泯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李泯爱一个人难道不觉得这像个离奇的恐怖故事吗?
这太突然了,在今夜之前,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谢知安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
不,或许是有预兆的。
这半年以来的吉光片羽如雪片在谢知安眼前飞速晃过。
他将景予介绍给李泯时,李泯并没有做声,只是手指将文件袋撑开看了一眼。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可是李泯这样最不通人情的人,没有反对他走后门举荐人的行为,就已经是格外破例了。
李泯在试镜时就选中了他,林承吵架时说景予很受李泯赞赏。连序号都是独一个。
李泯从不对人特殊。
他们一起去地球另一端拍戏,在六月过了一个冬天。
不知道那段时间里,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场宴会上,李泯说不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谁?
那时离开的背影。
阴悒的目光。
透着浓到化不开的伤心。
这样反常的情绪,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谢知安说,他和景予是恋人吗?
所以他才会那么轻易就让景予做了主角。
所以他听见谢知安和景予曾是情侣会露出少有的神色。
所以,他从不欢迎谢知安上门,把他拒之墙外。
这条时间线上的一切都是因为
李泯背叛了自己从小到大所被灌输的本性。
违逆了贯彻他整个人生的教育、违逆了曾坚定不移的信念、违逆了他身上背负的所有高高在上的期望。
他就这么突如其来打破了自己按部就班的人生轨迹,就在景予出现之后。
按照指令围绕着地球在太空中一遍又一遍循环的机械卫星,被误入轨道毫无章法的彗星莽撞地碰了一下。
于是,两人在流焰中相拥坠入地球里。
看见两人要走,谢知安下意识喊了一声:等一下!
景予本来不想搭理他,可他发现李泯因此顿了一会儿,便转过头去看他。
李泯慢慢直起身来,松开环抱住景予的手,对他小声说:等等我。
景予点头点头点头。
大概李导要去教育谢知安好好说话了,他乐见其成,资瓷资瓷。
李泯回身走向谢知安,明明是谢知安先喊的等一下,可他看着李泯走向自己却猛然有些心虚。正要说些什么为自己找补,突然就是一拳挥在了谢知安脸上。
景予:!
李泯的力道可不是他那点力道。
他感觉这一下子都能把谢知安牙揍掉。
谢知安只看见眼前一花,随之脸上剧痛,脑子嗡嗡响,甚至觉得舌头尝到了血腥味。
他在痛感袭来的一瞬间脑子发蒙,而当他反应过来刚刚经历了什么之后,巨大的荒唐和震惊感席卷而来,谢知安下意识地捂着脸看了一眼景予,想告诉他看见了吗,这就是李泯的面目,你还敢和他
他看见景予冒起了星星眼。
看见景予满脸都写着,李泯好帅啊。
李泯揍完这一拳,也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他不是过来无缘无故地痛揍发小,而是和商业伙伴说了句话,走时还拍了拍对方肩上的灰尘似的。
他回到景予身边,声音很小地说:我们走吧。
景予兴奋地点头,抓住他的胳膊一同走了出去。
谢知安捂着脸,看着那对毫不在意的自己背影,不知道用什么才能形容自己一片混乱的崩溃心情。
他在那两个人眼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
甚至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
谢知安久久地陷进一种莫大的恐慌和茫然里。
景予抱着李泯的手臂离开酒店之后,才终于问他:李导,你到了很久了吗?
李泯静了一会儿,罕见的从他脸上透露出紧张。
景予贴着他的部分明显地感觉到手臂的绷紧,觉得他是因为偷听感到害羞,立马干脆地跳过这个话题,啊,终于和谢知安掰清楚了,他要是再搞出骚操作我就只能揍他
是。
李泯闷闷地回答。
他听见了谢知安是怎么形容他,听见了谢知安劝说景予不要靠近他,听见他要讲他生长的环境,那一瞬间他的恐惧到达顶点,想也不想地上去拉开了谢知安。
他怕得狠了,甚至在抖。
就在几个月以前,他还可以坦荡地对景予讲述自己是怎么接受爷爷的教导,可现在他却害怕了,尤其害怕景予彻头彻尾地将他小时候的一切经历了解清楚。
必须用最大的力气抱住景予,好像才能抵御住那种流失的恐慌。
景予愣了愣,没想到他回答了前一个问题,酝酿在嘴边的话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出口,只下意识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