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酒这天,中午开席,做席的是我老丈人,杀了一头猪,砍了半头牛回来,烧了一桌上席菜,吃的热火朝天。
我跟雷六还有王红他们喝酒喝的厉害,这天高兴,放开了喝,雷六跟我说羡慕,让我赶紧给他把那小妮子的事给办了,我说一定。
但是王红却是愁眉苦脸的,他跟我走一个酒,跟我说:“胡三,你他娘的可是把我给坑惨了,我那老丈人现在是一屁股债,钱赔的精光,这就差卖宅子还债了。”
我听了就摇头,我跟王红说:“那之前我就说周泰有败财的运势。难道你没在边上听着?”
王红一拍手,骂了一句:“我他娘的那知道你狗日的说的那么准呢?这一个月的功夫,老子上个月还温柔乡呢,这个月就是穷光蛋了,尿性。”
阎六嘴角裂开笑了一下,跟王红说:“你这赖人没这个命。”
王红踹了阎六一脚,很生气,但是阎六特高兴。看着王红不如意,他倒是想跟王红喝一个,两人也是随性,就干了一大碗。
这时候那王红把碗一放,满脸的发愁,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跟我说:“胡三,你可记得那头大马猴了?”
我一听大马猴,就想起来了,我居然把那头大马猴给忘了,我说:“咋?又闹事了?”
王红把碗给我碰了一下,直勾勾的跟我说:“入冬的时候,那大马猴进了村子,怪的很,那都不去,就来我家里,狗日的,他娘的盯上了我小妹,大冬天的洗澡躲在房梁上欲行不轨,被我一榔头给打跑了,但是却被那小娘皮给我骂了一顿,愣是说我在偷看她洗澡,我这冤枉的哦。”
我听着王红诉苦的话就笑了,我说:“是不是你偷看了?”
王红一听就板着脸。骂我:“你狗日的说啥呢?我是那种人吗?我小姨子我能偷看吗?”
我听了脸色也板起来了,我问:“你要是没去偷看,你知道那大马猴躲房梁上的?”
王红一听脑子大概是别住了,居然没说话,过了一会,他不好意思的跟我说:“那什么,我去修房顶来着,真的,我真的去修房顶,一开瓦,就太娘的看着那头大马猴在房梁趴着呢。”
王红的话把所有人都给逗乐了,弄的他自己面红耳赤的,不过稍后他就正儿八经的跟我说:“胡三,我跟你说正事呢,那天晚上之后,二龙村死人了。又是有人心窝子被掏空了,都说是大马猴干的,就找了一帮人去山上抓大马猴子,最后你猜怎么着?”
我听着来了兴趣,我问:“抓着了?”
王红一口干掉碗里的酒,跟我小声的说:“没抓到,但是找了一个大坟,那些人偷偷的把坟给掘开了,把里面的东西都给瓜分了,据说有不少好东西,可惜,老子那天被锁在家里没去成。”
我听着王红的话,就拍拍他的肩膀,我跟王红说:“死人的钱我从来都不拿,你没去拿说不定是你的运气。”
王红呸了我一口,但是却跟我小声的说:“你倒是说的对了。我听说那天去逮大马猴的人,回来之后都得了怪病,上吐下泻,特别是那带头开棺材的人,听说更惨,身上长毛,嘴角抽搐,像是得了风。”
我听了就笑了。死人的钱那这么好得?棺材里面的尸体长久之后必然有尸气,你贸然打开不得怪病才怪呢。
满月酒我们喝的开心,晚上我醉醺醺的送走了客人,倒在炕上就睡了。
第二天下了大雪,雷六让阿贵推着板车,上面都是送人的礼物,鸡鸭一对,猪屁股一副,馃子十包,这都是咱们去相门头必须带的东西。
答应了雷六的事肯定是要办的,我跟雷六就套了驴车出了门。
这姑娘家听说在我们龙口村五十多里外的黄皮坡,在黄皮坡下面有一个黄皮村,这个村里的人都姓黄,据说当年这里出了一头成了仙的黄皮子,村子因此而得名。
我们早走的路,到的也早。这黄皮村特别穷,农家的院子都破败的很,而且有的房子都是空的,年久失修之后,墙土都散了,老槐树的门也泛着阴,尚明都是霉,路道上种的都是老槐树。走着道感觉有点阴森森的。
到了村,雷六找到了那托人给他说媒的人家,这家倒是挺富有的,我站在门口,看着那房子,居然是青瓦的顶,红砖的院,还有大红灯笼高高挂的门,我看着就稀罕,我问雷六:“你确定是这家?”
雷六也稀罕,跟我说:“就是这家,这老头以前是个老地主,挺有钱的,听说那年闹四旧的时候,他们一家带着金银财宝躲进了深山老林里,躲了这么一劫,在山里面住了二十几年才出来,不过也就剩下他们爷俩了,这老头年纪大了,想给他闺女找个归宿,大概是我雷六的名声大,这老头不想自己闺女被欺负,所以就找我了。”
我听着雷六的话,知道他还有点小得意。我就没多说,上前让阿贵跟他的几个小兄弟敲门,雷六这次来相门头没带几个人,阿贵一个,还有一个叫疤子头的小兄弟,是雷六新招来的马仔,是个精瘦的小子,挺老实。一下车就开始张罗着搬东西,手脚勤快。
阿贵去敲了门,敲了半天门也没开,我们就站在外面等,十二月的天,大雪那叫一个飘啊,我们四个人站在门口,很快就被雪给没了。雷六就让阿贵去敲门,使劲敲了几下,才听到里面有个老头的声。
“谁啊!”
我听着这声特别嘶哑,像是嗓子被人给划了一刀之后没长好的感觉,过了一小会,门就开了,我看着开门的人,是个老头,这个老头高的很,得有一米七八的个,但是瘦,身上的皮也耷拉着,一层一层的,像是脱了毛的猫,这人看上去六七十岁,但是人精神的很。头上也没有白毛,头发乌黑浓密,一点都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
这人穿着粗布麻衣,大冬天的就穿着一个单褂就出来了,看着我们脸上也没点笑,板的很,见了雷六就说:“噢,是你上门来了。我还寻思着等日子晴了就去龙口村找你呢,进来进来。”
说着话,就把我们都迎了进去,我跟雷六进了门,阿贵跟疤瘌头把东西给抬进来,我们一进院子,才知道里面大着呢,青石道,六间房,后面带着养花小院,这搁我们千山算是大户了,只是院子里的味有点难闻,腥臊的很,我寻思着估摸是太长时间没人住了,所以有点味。
进了客厅,太师椅两边摆。高堂之上东北老仙家桌上供,胡家老太奶,常家老爷子,黄家老三爷在下,上面供奉着四大金刚,八大神佛,看来这个老头还是个心诚的人。
进门我就问:“老爷子高姓大名贵庚啊?”
老头对我一笑,说了一句话:“贱名黄三刀,今年六十八!”
“黄三刀?”我一听这名,心里咋觉得别扭呢?还有人叫黄三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吱呀酒
我问老头:“三刀是号,还是真名?”
老头笑了一下,跟我说:“真名,乡野莽夫那里还有什么号?先生高姓大名?”
我听着赶紧谦虚的说:“贱名胡三,今天是来给我这位结拜老大哥相门头的,见一见你家闺女,合一合八字若是八字对了,咱们也就把这门亲事给定了,了了你老的心愿。”
黄三刀一听,就拍了拍桌子,跟我说:“早听说要请先生来,我就让我的闺女在家等着呢,媚儿,出来。见见先生。”
我听着话,就看着后堂的屋走出来一个女人,这女人一出来,我就觉得怪了,尖嘴猴腮的,倒是长的不美丽,身子骨也纤细的很,那腰肢像是个蚂蚁的腰一样,走路的时候一扭一捏,倒是勾人,一双眼睛吊着眉毛,眼睛狐媚的很,看上去怪的很。
说不上漂亮,但是风情万种,这当真不像是一个深闺家里的女娃子。
我就问黄三刀:“可有生辰八字?”
黄三刀摇头,跟我说:“约摸着得有十八九年了吧,那年红卫兵来我家里抄家,我带着金银细软去了黄皮坡,在里面避难,这一躲就不知道时日,生她的时候也没算日子。所以你要说生辰八字,我还真拿不出来。”
我听了就稀罕,我说:“这些年您老就在山里躲着?从来没有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