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起先不忍走,经一番相劝后同意离开,彩虹之下牌坊处便是出口,而主峰弟子长钟长鸣还有长升说什么也不肯走,便留下助阵,看那巨人脚再一踩,竟将长街踩穿,地面一松,赫然一个大洞,一众人始料未及陆续跌落。
唯景樽及时抓住了旁边一屋前的线条未曾掉落,可他没拉住阿酌,便又主动同他一起跃了下来,手中线条弹了几弹最终断裂。
大洞下面没有施笔不知境界,周遭只有黑暗,也落不到尽头。
阿酌被景樽接住,好奇问他方才抓的是什么,景樽十分不好意思的讲是以前偷工减料懒得上色只勾勒线条的一只门前狮子。
此话倒是提醒了阿酌:既然在画中,那就一切线条颜料都可成真,现在补一些画是不是能接住我们?
只是他没带笔,好在颜双红是将文房四宝随身携带的,听此话扔过来一支笔,阿酌连忙画了一个风筝,摇摇晃晃接住他二人,风筝当真载着往上而去,同时颜双红也画好了一只大雁,接住了胡一青,两人又迅速画了些鸟雀飞舟,将其他人托上来。
然而上面没有落脚之地,两人紧急补画了道路修复大洞,奈何绘画速度赶不上破坏,才刚落笔,那路上又被踩出了一个大坑,一行人根本就到不了出口。
这样不是办法啊。颜双红想把笔分几只给身边人叫他们帮着一起补,正好身边是阎厄,她的笔刚递过去,就灰心作罢。
画得不像还不知会变什么东西,不要冒险的好。
那笔收回时被孟夕昴接了,他道:我虽不擅,但也学过,可以一试。
对哦,怎么把你忘了。颜双红点头,名门公子,琴棋书画总归都会一些的。
他二人将道路继续修复,景樽抬头看看,将阿酌揽住:我需要你帮忙。
说什么帮忙,我应该做的。阿酌回道,景樽便携着他凌空而起,自巨人眼前掠过,巨人伸手一抓,带来剧烈掌风,两人身形闪了一下,又一跃而起。
巨人好似恼怒了,不断伸手去抓。
景樽一一躲过,又掠过另一人眼前,两人步履缓慢往前挪,每挪动一步就在地上砸出大坑,下面的人修修补补,不会画画的正在与画中人缠斗,幸而这些人很容易打,一刀下去就倒了,化成纸片人飘来飘去,但人多了也挺让人厌烦,打到后来阎厄忍不住抱怨:我说妖王,你当初为何不全甩墨点子啊?
墨点子都被弟子们附身了,弟子们一离体自动恢复成墨,可这些好好画的附身不了,如今都成了阻碍。
玄湮道:你信不信,我要是全甩墨点子,咱们这幅画当初就过不了关。
景樽在半空急速越过,已将两个巨人引到一处,他抱紧阿酌:我需要你围着他们画一个牢笼。
好。
那抓紧我。
嗯。阿酌紧紧揽住他的腰,顺便在他脖颈蹭了蹭。
他险些没飞稳,咳嗽了两声转移注意:那按照你画画的走势,你说往哪个方向咱们就往哪儿。
好,先画阿酌目测了一下,从右上方起笔。
走。 景樽携着他至右上,阿酌悬空落笔,点下一墨。
再往左边。
好。
中心。
嗯。
框架已成,需填充中间留白,可我不能测量比例。
一定要精准么?
想要牢固就得精准,不然只若花架子,他们一掌就打碎了。
景樽低头看,携他落至亭台上,穿过帷幔将那棋盘拿起:这个可否效仿?
可以。
好。他把棋盘带走,至那框架前拍出一掌,黑白棋子悬在框架当中留白处,正是棋盘上每个横竖线条交错点,阿酌踩在棋子上一一运笔,一如棋盘的框架将其中巨人困住。
巨人被束缚,任由如何嘶吼也再撞不开。
画中人被打得差不多了,那道路修补得不完整,好在只需人不会掉下去就行,他二人落地后众人便往牌坊处去。
然到底还是有些不舍,阎厄与玄湮等这二主峰弟子无奈回望:咱们的师尊回不来了么?
他们本来自保是没有问题的,是为了护住我们的心智才被钻了空子。长升解释,又悲道,的确是回不来了。
景樽想及当初请辞照砚山时,曾于台阶上回望,正见他二人。
彼时不想那竟是最后一面。
长升说着赫然想起什么,对着长钟长鸣道:掌教师尊还未失去心智时候对我们三个说,仙门掌令已有人领,此人便继任掌教,还记得不?
当然记得,那掌令
阿酌狐疑取下腰间掌令,这是当初姜雪行挂在他身上的:是这个么?
正是,这么说几人愣了一愣,姜小师弟你就是照砚山掌教,掌教在上,受弟子一拜。
不不不,我不是。阿酌无措,向景樽投来求助目光,他只是找不到机会物归原主罢了。
景樽正要开口,却忽听轰隆之声自身后传来。
回头看,竟见那牌坊徐徐倒塌,正将出口挡住,众人来不及多话,纷纷向那出口奔去。
然而倒塌的速度过快,眼见光圈将暗,待几人靠近,出口已完全封死。
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出不去了?
你们退后。景樽抬手。
众人往后退些许,看他将识途戟抬起,紧握在手,浮光乍现,他一戟猛地刺入,砰地一下,巨石碎裂,光圈重见天日。
走。他回头牵住阿酌,众人上前,自光圈中跳出。
回至熟悉的仙门,偌大画卷已漏了几个窟窿,景樽一挥袖,一道火光将卷轴烧得干干净净,里面的亭台水榭,喧嚣闹市,以及框架里的巨人,全都不见。
照砚山依旧鹤舞凤鸣,烟霞缭绕。
众弟子并未离去,他们守在画下等待救他们的人出来,待见到几人走出后,便齐齐叩首相谢。
长升想起之前的话还没说完:诸弟子听令,掌教已令姜小师弟继任,以后他就是我们的新掌教。
众弟子继续叩首:拜见姜掌教。
我真的不是。阿酌万万受不起,这只是个意外。
还是一个居心不良的意外。
这意外掌教师尊已勘算过,表示他是认可你的,姜小师弟你不用推脱。
阿酌看身边人。
景樽道:也无不可。
可是阿酌咬牙,诸位不知被困画中皆是我鲛人族之祸吗?
仙门从未把鲛人族当做敌人,不忍他们为祸人间那是责任使然。
阿酌沉默了会儿,会心一笑: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当这个掌教。
你担心什么,是怕仙门拴住你,不许你进魔族大门了?阎厄在旁调笑。
长升听着,连忙道:仙魔两边联姻,那不是喜上加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