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后和陈行舟确实有事要谈。
一面往床榻走,温太后一面问:“行舟,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行舟只一句:“人没什么问题。”
温太后走到床榻旁,在床沿坐下:“你既这么说,母后也放心了。”
“玉珠这孩子是哀家从小看到大的,她的婚事,哀家不把把关,心里不踏实。她好不容易遇到个想嫁的人,虽说往后关系错综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这些日子,挑个时机和湉湉也知会一声,让她心里有底。”
“待到两家都同意了,哀家便下一道懿旨。”
陈行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扶温太后躺下以后,等温太后睡着,他折回去找苏湉。
他们从永福宫出来。
方步出正殿,远处骤然响起烟花腾空炸裂的声音。
听见响动的苏湉脚下步子一顿,复几步走出廊下,站在殿外,仰头去看。
陈行舟慢一步走到她身边。
苏湉转过头,甜甜一笑:“王爷,是烟花。”
她笑得眉眼弯弯,配上这句话,落在陈行舟眼里,像冒着傻气。
陈行舟勾了下嘴角,从苏湉怀里取过那个有些沉的匣子,牵起她的手往前走。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欣赏远处的烟花,苏湉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从小时候第一次好奇放烟花爆竹说到元宵灯会。
往年的除夕,用过年夜饭,陈行舟皆是独自回睿王府。
身边没有一只小麻雀,十分安静。
“王爷,我累了。”
发现身边的人不像在听她说话,小麻雀忽然也变得安静,气鼓鼓道。
陈行舟垂下眼问:“哪儿累?”
小麻雀重重“哼”一声,扭过头去,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陈行舟笑,拉着苏湉停下脚步,而后走到她面前,俯下身示意:“上来。”
苏湉看着陈行舟宽阔的背脊偷偷笑了笑。
可这儿还是在宫里呀。
苏湉抬眼看一看在前面提着宫灯引路的宫人,口中小声抱怨:“王爷,别人会说我不像话的。”
陈行舟侧眸,背上却是一沉,是苏湉整个人趴上来了。
他笑,背起苏湉,继续往前走。
他们路上遇到不少的宫人。
众人撞见这样一幕,纷纷无声行礼,避开去。
陈长敬站在暗处沉默望着陈行舟和苏湉离开的方向,久久一动未动。
他记起很久之前,他带苏湉出门游玩,没走几步,她喊累,想让他背她,当时远远近近有不少人,他觉得丢脸,没答应。苏湉生气了,直接扔下他回府,过得大半个月不理会他,他费尽心思才把人哄好。那之后,苏湉没有提过要他背,他不以为意,而今再也无那样的机会。
小皇叔却竟在宫里也这般背起苏湉,那么多人看着……
是了,哪怕当着西凉使臣、满朝大臣,哪怕是在那样的场合,他的小皇叔都敢许下此生只娶苏湉一人的承诺。
难怪苏湉吝惜多看他一眼。
陈长敬胸口闷堵,手中不小心用力掐断一根枯枝,抬脚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在原地略微站一站,转身往冷宫的方向去。
在陈长敬身后跟着个提着竹篮子的小太监,那竹篮子里装满了纸钱。
被身为睿王的陈行舟在宫里背着走的苏湉觉得自己不要太神气。
她两条手臂搂紧陈行舟的脖子,偷偷亲了一下他的耳朵:“以后也要和王爷一起过新年。”
陈行舟笑:“然后也要这样背你回去?”
“王爷,你可以的。”苏湉又亲一下他的耳朵,“你很行哦。”
陈行舟一直背着苏湉到宫门外。
他们走了很久,远处的烟花早已经停了。
苏湉从陈行舟的背上下来,上得停在外面的睿王府的马车。温太后给的匣子被搁在马车里的小几上,苏湉抓过陈行舟的手掌。一路背她出宫,两只手都晾在寒风里,再暖和的手掌也被吹冷了。
苏湉拿自己的两只手捂住陈行舟的手掌,又凑过去哈两口热气,搓一搓。
如法炮制捂过陈行舟另外一只手,她把袖炉搁在自己大腿上,把陈行舟两只手都摁在上面取暖。
由着她折腾过片刻,陈行舟忽而说:“母后想给你哥哥和温玉珠赐婚。”
苏湉动作一顿,“咦”一声,比起惊讶更多的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