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取对方的记忆于他而言并不是难事,有没有说谎,一验便知。可十七以为穆野不信自己,非但没松,反而将手臂抱得更紧了些。
他无法,只得用另外的方式来检验她是否说谎。
于是十七便看见,他抬起另外一只手伸向自己的后脑勺,还未反应过来,两片柔软又带有凉意的东西便贴上了自己的唇。
“!”
她睁着一双极圆的眸子,下意识想推开他,可甫一发力又被脑后那只大掌按得死死的,根本挣脱不开。
这是要让自己换一种死法?
救命,她宁愿被虫子啃也不愿意窒息而死啊——
可对面那人哪听得见她心里的呐喊,只一个劲用自己的灵识探遍她脑海中所有角落。
人的大脑极其复杂,看似不过两只拳头大小,其实里面大的能装下三千世界。也正因此,穆野的探索着实耗费了不少力气和时间。
少焉,就在十七呼吸越发困难之时,穆野终于松开了她。
“你你,你干嘛突然亲我?”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平复了心跳,擦着嘴狠狠瞪了他一眼。
罪魁祸首倒是平静得很,脸不红心不跳的,“读取记忆需双手结印,你不松手,那我只好用这个办法咯。”
“你读取了我,我的记忆?那你现在总该,该相信我了吧。”
穆野将双手枕在脑后,躺了回去,“你的确失了忆,不过这不代表,你没有撒谎。”
他方才在她脑中探寻时,便感觉自己在一片白光中茫然游荡,根本寻不到目的地,甚至无法寻到一粒尘埃。
她的确没有说谎,她所有的记忆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可也正因如此,事情才变得越发有趣了。
抹去记忆无非是为了让演戏不再是演戏,从而更方便获取他的信任。这个幕后主使花费如此大的力气,其目的绝不简单。
穆野此时心情格外愉悦,他喜欢有挑战的事情,更喜欢以身做饵,钓出那些藏在黑暗里虎视眈眈的人,再狠狠将他们粉碎。
可一旁的十七并不知他所想,她正在为他那句“不代表你没有撒谎”心虚呢。
她目光飘向别处,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你都知道了呀...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你想杀,杀我,那我只能说我是你,你的追求者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啊?”
穆野哂笑了声,“你撒谎如此拙劣,我看不出来才有鬼吧?”
“......”也是,自己当时那副神情,很难看不出来是在撒谎吧。
欸,不对啊。
她倏地抬眸看去,质问道:“那你早知我撒谎,又,又可以读取我的记忆,你为何,为何不拆穿我呢?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啊。”
“......”恶劣!恶劣至极!怎么会有如此恶劣的人!
愤怒让十七忘记了害怕,一双杏眸气呼呼地瞪过去。
偏那人耍弄了人还丝毫不知心虚愧疚,又补充道:“让你自己演不下去了而露出狐狸尾巴,比我自己揪出来,不是更有意思吗?”
有意思你个大头鬼。
这话她还是不敢说的,只敢弱弱怼一句:“你才是狐狸!”
穆野大笑两声,一把将她拉了下来拥进怀里。
她愣了瞬,正要挣脱,又听他威胁道:“别动,弄醒了我就剁下你的手。”
“......”就会吓唬人。
十七撇撇嘴,趁他还没睡着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穆野,你现在知道我是,是在撒谎了,那我们今日是不是就,就不用成亲了啊?”
“你想得倒美。我说你怎么突然要坦白呢,原来是不愿意跟我成亲是吧?”
他闭着眼,漫不经心地说着霸道蛮横的话:“你听好了,你今日不仅要同我成亲,且你死后也是我魔界的鬼。若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或者背着我同什么莫名其妙的人联系,我就把你的皮剥下来,再抹上蜂蜜丢进蜂巢,你可以想象一下其中滋味。”
不用他说,早就脑补完的十七已经开始头皮发麻,一股接一股的恶寒涌上心头。
穆野感觉到怀里的人正微微发抖,偷笑着拍了拍她的背,道一声“睡觉”后便再没了声响。
其实还有一件事,穆野未曾同她提起,那便是在他嗅出浮生木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顿时拂过心底。
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浮生木本就只生长于寺庙,梵音听多了,自然便有了佛性。
他也不是没接触过它,但能让他有这般感受的,却只有十七一个。
这也是他此刻为何抱着她的原因,看来这小结巴也不是全然没用,当个安神入眠的抱枕还是挺不错的。
此时某抱枕抬头看了一眼穆野,见他呼吸逐渐平稳,自己便也闭上双眼,再次进入了梦乡。
翌日。
魔界的成婚之礼简单直接,无需跪拜天地,也没有那么多复杂繁琐的礼仪章程,加上穆野又没有朋友,因此也不用摆席,成婚之礼便更加简单了许多。
只需绕着主街游行一圈,接受魔族百姓祝贺,而后去东禹大殿举行换血仪式便可。
十七听空崖讲解这些流程时,正坐在妆台前任侍女们梳发施粉。侍女是空崖专门找来的,毕竟今天是个大日子,怎么着也得打扮打扮。
当她听见换血仪式时,不自觉哆嗦了一下,正在描的眉也随之拐了个弯儿。
“换血仪式是什么?不会,不会要抽我的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