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岐俊眉上挑,抬手便唤出佩剑,在空中挽了个轻巧利落的剑花,径直向云殊华身后的男人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云殊华眼前光影变幻,还未来得及阻挡,便闻到身后香风浮动,灵绍逸迅速绕开朝岐的剑刃,口中叫道:停停,你们道修怎么都喜欢上来就打?!
原!来!是!你!当初要不是你私自登上磬苍山窃取浮骨珠,又何来今日这么多的事!朝岐气愤不已,见灵绍逸躲在云殊华身后,更是怒不可遏。
他单手拉过云殊华的手臂,狠力将他扯开:云殊华你不要挡路,今日见到这窃贼,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随后,屋内众人便见朝岐飞扑上去同灵绍逸两人扭打起来,长剑与短刀硬碰硬,剑气与法光一时之间大盛。
云殊华抚额,闭了闭眼,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怎么就给忘了,这灵绍逸四处树敌,房中三人均和他有过节。
一旁的赫樊面色也不甚好看,却还是疑惑道:殊华你怎会和他一起进来,这贼人难道不应该押入裉荒山受罚?
赫樊兄,你误会了,云殊华摆摆手,忍不住提高声调,朝岐,你快停下来,今日我们还要同他一起找人的。
云兄说的是!灵绍逸趁机攥住朝岐的手腕,喘了两口气,你们不想找到师炝了吗!我能帮你们找到他!
朝岐瞪大眼睛看着云殊华:满嘴胡言乱语,你该不会是被他骗了才把他带回来的吧?忘了当初我们在磬苍山上的事了吗?!
朝岐,你先别冲动,云殊华上前将他拉开,他确实可以帮我们找到师炝。
哦?朝岐冷笑,那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见地。
话音未落,他长剑一挥搭在灵绍逸的肩膀上,抬起下巴倨傲道:说吧,你能有什么办法。
灵绍逸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眸光扫过赫樊,又看向江澍晚。
两人的视线交汇,双方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云殊华察言观色,见到两人如此互动,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上元节那夜是灵氏姐弟把江澍晚劫走的,怎么看着这两人的样子分明不像是有仇,倒像关系不错的样子。
还不待他继续深想,便听见灵绍逸开口道: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吧,眼下那北域的域主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师炝,他早已被掉包了!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清虚门的门主,名唤卫惝。
若我猜得不错,真正的师炝早就受他诱惑叛了五域,不是被软禁就是被杀害了,卫惝顶着他的皮隐姓埋名多年,一直在暗中破坏你们仙盟的计划!
你,你胡说!
赫樊双目通红,愤慨道:师尊将我一手带大,他是真是假我岂会不知?分明是你一面之词,信不得的!
你敢说我信不得?灵绍逸撇撇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卫惝此人最是贪恋美色,我就不信这些年来他过的是苦行僧的日子、且不曾染指过少男少女。你仔细想想,他是否在山上养过什么禁脔!
自然是没有,赫樊攥紧衣袖,起码我从未见过。
见没见过你自己心里有数,另外,人.皮.面.具不能长时间佩戴,他若不是一月一闭关,我的脖子今日便任你乱割,怎么样?
赫樊脸色变得煞白,竟没有出声反驳。
见他这副反应,几人都知道灵绍逸这是说中了,面色露出些惊讶来。
云殊华郑重道:赫樊兄,你不必再质疑,那天我同师炝在通天浮塔对峙之时,他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若不是师尊及时赶到,恐怕我无法顺利脱身。
师炝确实还有另一层身份,他正是清虚门的门主卫惝。
赫樊指尖颤抖,喉咙上下滚了滚,后撤几步,颓丧地败下阵来,变得无话可说。
厢房内一片寂静,江澍晚忽然悠悠开口,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殊华:如你所言,那狗贼的真实面目就是卫惝,你是否见过卫惝的真实面目,仅凭他几句话便将他打成清虚门人氏?未免偏颇了些吧殊华。
不等对面的少年回话,他屈起指节瞧了瞧平滑的檀木桌面,一下一下地,瞧上去分外的冷静:若是这消息属实,那我们的寻人路便彻底断了。
没人见到过卫惝真正的样子,他对于我们几人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我们又怎能在这偌大的骑春苑内准确地找到他?
话说得越多,众人的心就越沉,朝岐收回长剑,陷入思索之中。
云殊华抬眸,正巧撞见江澍晚在含笑望着他,心头一阵火气,面上倒还是对他皮笑肉不笑地回敬回去。
装什么装,说不准他就知道卫惝的消息,竟还好意思在这里泼大家的冷水。
你们也别愁眉苦脸的呀,灵绍逸忍不住插了一句,你们不知道卫惝长什么样没关系,我知道。
一语惊起千层浪,朝岐猛地抬起头,惊诧道:你说什么?你见过卫惝?!
自然,君无戏言,灵绍逸哼了一声,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我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他。
只要你们助我杀了卫惝,今天这个忙,我就帮定了。
杀,杀了卫惝?
朝岐目瞪口呆道:瞧着你是魔修,卫惝是清虚门门主,自然也是魔修。你们狗咬狗?
云殊华听得额上青筋暴起。
这位这位公子,赫樊不解道,想必你功力也不低,为何要让我们几个入门弟子去杀他?这不合常理。
自然是因为卫惝修为高强,我一人抵挡不了,可你们不一样,灵绍逸正色道,若是景梵与沈棠离出手,那狗贼绝无翻身的可能。
等等。江澍晚开口打断。
到目前为止,我们依然不知道你所言是否属实,你为何想要将他杀死,倒是与我们说说原因啊。
就是,我可不想成为你借刀杀人的工具,至于仙尊与仙宗就更不能了。朝岐附和。
灵绍逸冷冷睨了眼江澍晚的脸,低声说:好,既然如此,我便长话短说。
当年卫惝逃入悬泠山,残忍杀害了我的姐夫,又屠了悬泠山脚下整整一座城,我的甥女被他下了毒,成了一个只有呼吸的药人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是以他一定要死。
说到这里,他偏过头定睛看着云殊华,眼眸中露出浓浓的癫狂:你去了朔望幻境,想必也知道那座城有多美了吧,里面那些族人残存的恶念全部都是失去生命的不甘与愤懑!他们曾经勤劳平安地活着,仅仅是因为接受一个逃亡者,便要为此付出生命,这是何其不公!
云殊华微讶。朔、望?江澍晚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为何我并未在朔望之中见到过人?
我倒是见过,云殊华道,所以那些冷漠的村民,全部是悬泠族人的残影?
灵绍逸颔首:不错,我阿姐将他们收集起来,这才造出了朔望。入此境者,会一遍又一遍经历自己最痛苦的事,直到活生生痛死。
怪不得,云殊华喃喃道,怪不得那里的村民都如此厌恶外来者,原是因为这个缘故。
听灵绍逸的意思,当年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卫惝逃到了极西南,被悬泠山的族人收留,最后恩将仇报,将其尽数灭口。
若是你们还想继续听个中缘由,我自当奉陪,灵绍逸拱手道,可此时不是详谈的时机,我的诚意已经摆了出来,还望诸位能助我一臂之力,赶快行动,将狗贼杀死。
话虽如此,你可有头绪了?朝岐问,骑春苑这么多厢房,光凭你一人去识他的面相,我们要找到何时?
不必担心,我既然来找你们,定然是有了把握,灵绍逸淡声道,卫惝就出现在二楼东厢房内里,一炷香前应是在与人接应,现下约莫正寻欢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