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撸着沈刚那头小短毛:“我跟你说,徐向东他妈真不能代表了我们北京人,真的!”
小屁孩儿才不听这话,那人当然代表不了,但是那样的人估计也不少,他姐是不能受这种欺负的。
所以,这种被下通碟式得到内幕消息后的贺时,这会儿连恭喜都不敢说,挺怕沈国忠联系到他和沈瑶身上。
搞定他妈之前,老丈人这边可不能起火。
回了住处,徐向东在灶房里正淘米洗菜,这货现在不止田地里的活会干了,连灶房里的活都很有眼色的自己学会了,洗洗涮涮都是他干。
贺时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张王巧珍的推荐材料,走进灶房倚着门抱着手问:“这次的工农兵大学,你有想法没?”
徐向东:……
“读大学?我?”
简直像听到了天书,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贺时原就不是爱读书的,徐向东这见天跟他混在一处的,也是差不多的性子。
事实上,那几年人心惶惶,也没有哪个老师真有心好好教书,学生们更多的精力用在揪谁斗谁揭发谁,做红小兵搞串联,十几岁的毛孩子个个都想跟大人一样干出点大事来,也没很多人真的用心在学业上。
贺时看他这神情,就猜到这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是真想叹气。
“我刚才在沈叔那里看到王巧珍的推荐证明,你们俩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
徐向东愣住,王巧珍想读大学,她,在他面前提都没提起过。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手上淘着的米也放了下来,问贺时身上有没有烟。
贺时摇头:“没有。”
上个月听村里一个妇人追着她男人骂,一身烟味熏死个人,自己臭就算了,熏得整间屋子都臭……
烟味儿是臭的?他抽烟不多,回去后反反复复闻自己身上,没什么臭味啊。
怀疑是自己闻不着,生怕哪一天沈瑶也那么嫌他,那之后这一个多月他都没再沾烟,偶尔想抽就想想沈瑶,分散了注意力,戒烟也没多难受。
他问:“你和王巧珍,关系还没缓过来?”
徐向东摇头:“没,结婚那天可能闹得太难看了,婚后她都不搭踩我。”
他是真没脸说,他每天晚上是两条凳子搭两块床板子睡觉的,王巧珍就有这么绝,每天都拆一次床板,他强行粘上去她直接拿剪刀,说看到他犯恶心,让保持距离。
狠,狠不过她,冷,冷不过她,又是自己理亏,他拿她是一点办法没有,结婚一个月愣是连衣角也没沾着。
“你说女人的气性怎么这么长呢,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消气啊,你看我这一天天的这样哄着,冰块也该捂化了吧?”
贺时摇头:“还能跟你结婚你就美吧,捂不暖就接着捂,说到底是你让人受大委屈了。”
他们家要是弄出这样的幺蛾子,沈瑶离开都不带回头的,给他个眼角都欠奉。
又问徐向东怎么打算,他道:“先看吧,全乡才三个名额,哪里那么容易。”
贺时想想也是,没再说什么,下午得闲往市邮电局给他爸打电话报了沈瑶能到北京上大学的喜讯。
“所以,您不用往江市来了,三月份瑶瑶就得去北京。”
六月底,中央批准了b大和q大关于招生示点的请示报告这事他是知道的,第一批学生九月已经报到了,因为人数不多,且还包含了短训班学员,年末还要再招一批。
当时听到这消息,只是高兴女儿高中毕业后能继续接受大学教育,却没有再将这事和自己身边的人联系上。
这会儿听说沈瑶能上,得知是江市食品厂推荐的,不由问道:“你不是找了你邢叔叔帮的忙吧?”
贺时不乐意了:“你看低我家瑶瑶!”
这一急,平时自己在心里念念叨叨的我家这两字都出来了,把贺安民给酸的:“打住打住,就成你家的了?人家爹妈答应了吗?”
贺时不自在的轻咳了咳,“还不是你和妈拖我后腿,我现在都不敢叫沈叔知道我喜欢他闺女。”
“我们瑶瑶可是凭实力拿的推荐,几十号人竞争呢,民主投票,她得票九百多,比第二名远远高出六百票,工农兵大学招生的消息还是她回村告诉我的,他用得着我照拂啊?”
“不信你自己打听打听去。”老头子忒没眼光。
贺安民只听这语气就知道这臭小子腹诽他,不过,他记得那叫沈瑶的小姑娘九月才进的江市食品厂吧,这满打满算四个月啊,又是转正又是提干,这会儿连q大和b大的名额都能拿到了,厉害啊。
想了想问贺时:“你怎么个打算?人家都往北京来了,你还扎根农村呢?”
贺时笑了:“那自然是跟着的,乡里有三个名额,村里会推荐我,我有七八分把握。”
末了还是加了一句:“万一运气不佳,踩到那两三分的背点子上,老头子你伸伸手啊,丢人就丢人一回了,追媳妇不能耽误。”
贺安民在办公室笑出声来了:“臭小子,你好不要脸啊,你怎么是我儿子呢。”
贺时现在对着他爸脸皮是越来越耐磨:“你是我爸,跟你要什么脸,脸有我追媳妇重要?挂了挂了。”
说着把电话扣下,贺安民听着那电话被挂断的嘟声,自己都觉好笑。
“我家瑶瑶、我们瑶瑶……”
咦~
贺时这边也笑,事实上,他哪里会允许自己只有七八分把握呢,乡革委会那位马主任眼明心亮着呢,别说找他爸伸手,就是刑叔那边他都犯不着去惊动,只消让马主任在他身上看到交好的价值,什么都好说。
在他爸跟前说那些话,不过是因为他发现,没事儿多在老头面前秀秀恩爱,他爸对沈瑶的接受度就越来越高了。
要的是这个效果,让老头儿习惯习惯,瑶瑶就是他未来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