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皙身后很近的地方突然想起爆炸声,他吓得几乎一瞬间把明寐抱进怀里远远地跳开。
爆炸在他身后的是小男孩中很常见的一种小炮仗,小小的一颗,捏在手里点燃有几十秒的等待时间可以扔出去,没什么杀伤力,动静却很大。
这东西明皙小时候也玩过,不算陌生,要不是实在离自己太近,要不是妹妹就在他身边,他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
他抱着明寐,本能地逃向丁瑾瑜的方向。
丁瑾瑜也被那个吓人的动静骇住一秒,下一秒,明皙已经带人跌进他怀里。
他也几乎是本能地一手接住妹妹,一手
在傍晚隔着窗棂看见明皙穿着那件高领白毛衣时他就觉得,明皙那么温暖,那么柔软,在这样一个孤独寂寥的冬夜里,没什么比他同桌更适合揉进怀里。
他那只手愣了一秒,还是环过了明皙的腰。
小臂下明皙的腰身跟校庆当天JK制服下露出的那截腰线一样,是纤瘦的,但同桌半年,丁瑾瑜也是第一次和自己的同桌如此亲密的接触。
虽然明皙看着软软的,暖暖的,像极了他床上的毛绒小狗,其实宽松的外套和毛衣下,那截细腰带着这个年纪男孩子特有的紧实。
跳进丁瑾瑜怀里的明皙稳了稳心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些过激了,他同桌一直不喜欢和人靠得这么贴近。
他有些难为情地低头正要躲开,却感受到腰间收紧的力道。
这力道实在微妙。
他跟周浩是打小穿着开裆裤长大的,没少勾肩搭背,亲密无间;后来他家里出事,母亲离世,妹妹失明,那段时间,周浩也没少陪在他身边。
只是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奇妙的感觉
后腰上的力度让他一边面红耳赤地想要别过脸去逃离,一边又恋恋不舍地甚至想要还给面前的少年一个拥抱。
这种危险又紧张的矛盾和无措,几乎让他窒息。
肺叶开始不听使唤,停止向大脑供氧,于是乱成一团的大脑也停止了工作
明皙的脑中霎时间一片空白。
好像是只凭借着最原始地本能,他也伸手搂紧丁瑾瑜的腰,把自己送进对方怀里。
他们都用一只手托住怀里的明寐,再用另一只手拥住了彼此。
明寐看不见发生了什么,还以为那声炸响是明皙和丁瑾瑜在跟她玩笑,躲在两个哥哥的怀里,开心得直乐。
三个人抱在一起,街上零星的爆竹声渐渐和街边此起彼伏地鞭炮声响连成一片
十二点到了。
妹妹!明皙笑着凑到明寐耳边,新年到啦
在排山倒海地鞭炮声里,丁瑾瑜不知道明皙跟妹妹说了什么,只看见小丫头高兴得拍着手。
他看见明皙在自己怀里仰起脸,酒窝旋在粉嘟嘟的脸上,大眼睛带着潮湿的波光,看着自己的眼睛
丁瑾瑜!明皙在丁瑾瑜怀里,在鞭炮声里放生喊出丁瑾瑜的名字,新年快乐!
第33章 留宿
回家的路上已经只有一对脚印碾过地上又厚了一层的鞭炮屑。
妹妹趴在明皙肩头,已经满足地睡着了,丁瑾瑜脱了外衣,把小丫头裹上;明父酒醒后看到明皙留下的字条,泡了壶茶在客厅等孩子们回来。
丁瑾瑜走到院门口看见客厅里那一盏灯,瞬间心生唏嘘。
谁会不想再跨进家门的一刻,看到家里有一盏灯永远等着;可全世界有那么多盏灯在等人,却没有一盏在等他。
明皙进屋后轻手轻脚地抱妹妹进屋睡觉,丁瑾瑜礼貌地和明父打过招呼后准备回家。
这么晚了回哪儿?明父激动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就怕明皙那孩子脑子缺根弦让你这么晚自己回家,给他发消息也不回才等到这会的。
这大半夜的,过年又不好打车,你这回去路上要有点啥事他激动地上前拽住丁瑾瑜,要叔叔怎么跟你爹妈交代啊?
叔叔丁瑾瑜无奈地垂眸,我
我没有父母的,您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他看着明父关切的眼神,出口的话最终还是变成了:叔叔,我回去很近的,门口取辆自行车,几分钟就到了。
那也不行,这大过年的,都跟家里团年呢,街上连个人影也没有明父连连摇头,别的不说,这黑天半夜的,摔一跤也是不得了的事情不行,不行
同桌?不等丁瑾瑜答话,明皙从妹妹屋里出来,正好看见明父拽着他同桌,连忙两步走上前,你要回去吗?
丁瑾瑜点点头,回去给丁一楠回个消息。
他手机没带出来,丁一楠找不到人该急死了;这个理由起码听上去天衣无缝。
等你回消息,楠姐早急得杀过来了。明皙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就差没直说你这个谎撒得不怎么样了,吃饭前我就跟楠姐说了,你在我这儿,叫她放心。
丁瑾瑜想到丁一楠砸吧着嘴审视自己,啧啧啧,我家小鱼儿长大了的那个嘴脸,简直觉得头皮发麻。
我他本能地想要开口反驳,张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说了你在我家,让楠姐放心,你这会走了,她会揍我的。明皙抬着他那双好像永远带着点笑意的大眼睛,真诚地看着丁瑾瑜,别走了。
起码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小广场上那个意外的拥抱,无声地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他大着胆子上前拽住丁瑾瑜的手,明天起来,跟妹妹打个招呼。
还是那双大眼睛,这次带着点祈求地望向丁瑾瑜,新年第一天,她起来就发现你不见了,该多失望啊?
对对对,等天亮了,什么都好说明父一边附和着一边往屋里走,皙皙小时候啊,周浩被他爹揍得满街蹿,也经常躲到我们家就住下了。
加床被子的事儿,也不麻烦。他在屋门口回头,冲丁瑾瑜随和地笑笑,大冬天的,小哥俩挤挤,还热乎。
烟花爆竹的声音渐渐歇了,明家的其他人也都睡下,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丁瑾瑜手中吹风筒的声音。
热风吹着丁瑾瑜半干的头发,还没有挤挤他已经开始热了,总觉得嗓子发干。
明皙最后一个去洗澡,这会正端着热牛奶进屋。
看见丁瑾瑜穿着他的睡衣,并不太合身,抬手吹头发的动作露出一截紧实的腰线;他兀地耳尖一热,好像被手里的玻璃杯烫着了。
睡衣有点瘦小,丁瑾瑜松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对着镜子吹着头发,露出好看的锁骨和一小片被薄薄肌肉覆盖的胸膛。
因为吹风筒的声音不小,他并没有发现明皙站在门口。
半干的头发浅浅地遮住了他原来深邃冷淡的眉眼,软化了他平时拒人千里的气场。
明皙看着镜中的丁瑾瑜,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丁瑾瑜,真的很好看。
不同于手握小提琴在舞台中央那种几乎让人自惭形秽的耀眼和优秀,这样的丁瑾瑜显得柔软又真实。
在同学眼中,他是能跑能打的校霸,把年纪主任的外甥都挤兑走了;在老师眼中,他又是从天而降的学霸,是三中的文科之光。
他是会体贴照顾妹妹情绪的茉莉哥哥,是明皙全家人甚至整个院子都竖起大拇指的孩子,也是明皙自己可以骄傲地扬起下巴跟人炫耀的同桌。
可是明皙也清楚地记得下午丁一楠在电话里焦急地跟他说,丁瑾瑜根本没有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