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了眯眼睛,又捋了捋散落在眉间的一丝秀发,谷幽兰将蛾眉挑起一个弧度。
“父皇,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四哥的意思?”
百里辰江清了清嗓子,迥然的目光中透出一抹尴尬。
“澜儿,虽说父皇现在不理国事了,但是你四哥的婚事,身为父皇,我还是有权做主的!”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孤一道谕旨,你四哥自然应允!”
“再说,父皇刚才已经言明了,你四哥跟纤芷公主正是佳偶天成,门当户对,有苍耳谷羽族这个母家,对你四哥巩固皇权也是一大助力嘛!”
耸了耸肩,谷幽兰埋首摇了摇头,端起婢女新上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
“父皇,儿臣问你,如果纤芷不是苍耳谷羽族的公主,没有这个身份显赫的母家,那您还会同意四哥娶她吗?还会认为他俩是佳偶天成,门当户对吗?”
望着自家爱女一边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边满脸肃然的看向自己,所言之语句句铿锵,字字落地,百里辰江皱起眉头,满脸的诧异。
“这……”立刻摇了摇头,百里辰江快速的思忖一番,马上否决了谷幽兰的话语:“澜儿,你说的这些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嘛!”
“无稽之谈?如果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父皇又当怎样决断?”
听到谷幽兰句句紧逼,唇舌不让的话语,当了一国君王数十载的百里辰江,从没有被人这般轻易的忤逆和质疑过,心中瞬间有些恼怒。
“澜儿,你僭越了!”
随着自己的话音落下,忽然感觉到数十双眼睛中都透出厉色,而且距离自己最近的从没见过的白衣男子身上,还凛凛散发出一抹森寒。
这抹森寒似带有七分愤怒,三分冷然,虽然只有一抹,却也让百里辰江瞬间感觉到了这是属于强者的气息,甚至比上次见过的白瞑大人身上的气息还要强大。
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百里辰江立刻转头望去。
只见那名白衣男子,三千雪发飘然散落,漆染剑眉入鬓飞扬,棱角分明的俊脸,亦仙亦魔的身姿,无一处不彰显得俊美无双,风华绝代。
“这个男子是人吗?莫不是神祗下凡吧!”
作为一个活了半百的男人,百里辰江从没有见过这样俊美的男子,不由的在心中暗暗的问着自己。
刚把眼光强行的从白衣男子身上移开,忽然在移开的半路,又看到了一个蓝衣优雅男子。
这个男子的气度不像白衣男子那般亦仙亦魔,而是散发着一股柔和的白光,这道白光映衬着蓝色衣袍,端的是整个人更加优雅,更加美幻,仿佛不染世间半分尘泥一般的圣洁。
只看到这两个年轻的男子,百里辰江的内心已然有了一丝恐慌,明明余光中还有三四个同样散发着凛凛森然的目光,但是他却再也不敢继续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剩下几名男子的目光给他的感觉,是如此的阴冷,如此的森寒。
又暗自打了一个寒战,百里辰江快速的将眼神抽离,直直的看向自己的爱女,微微颤抖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沙哑。
“那个,澜儿啊,刚刚是父皇有些急切了,你莫要往心里去,不过,你刚才的言下之意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立刻回答百里辰江的话,内心刚刚被融化的一抹亲情,又被自家父皇的那一声嗔怒,即刻冰冻了。
不是谷幽兰矫情,也不是她无情,而是因为前世的她从没有尝到过骨肉亲情,更不知道所谓的血脉之亲到底是何等滋味。
自从见到了云非烟,她才慢慢的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亲情,心中对百里辰江的怨怼,也因为之前他对自己的百般疼爱,渐渐的融化了些许。
可是这微末的些许,也因为百里辰江刚刚的一声嗔怒,又让谷幽兰的内心瞬间回到了进宫之前的冰冷。
暗自思虑了片刻,谷幽兰长叹了一声。
“罢了罢了,哪有父亲不训诫孩子的,也许是父皇刚才真的着急了,自己何必这般小题大做不依不饶,毕竟父皇并不知道自己这具身子的内芯已然换了一副新的灵魂,所以他才会这般不客气的斥责吧!”
“正所谓,至亲者盲,至亲者疏吧!”
在心中稍稍安慰了自己一番,谷幽兰抬起一双凤目。
“父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儿臣说的再多,不如您亲自验证,毕竟四哥和纤芷还没有成亲,一切都还来得及!”
言毕,谷幽兰冲着东方耀轻声说到。
“大长老,你派人将招风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得了指令的东方耀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