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中考进来,司宁是第一名,他是第二,本来学校的奖励政策,是第一名每学期五千块奖学金,第二名三千块,但司宁没要,就顺延给了冯严。
除此之外,学校减免了冯严的学杂费和住宿费,每学期还会给他发贫困生的补助,他几乎是免费读书,只要负担自己吃饭的钱就好。
但就算这样,冯严却还是连新的练习册都买不起,每次都要去买上一届D班留下来的二手练习册和真题卷。
D班那些人都是花钱进来的,很少有人做题,如果买到做过的,他就用胶带把答案的地方粘掉,然后再写,导致他的练习册和真题卷有时候破破烂烂的,都是胶带撕出来的洞。
班上一些同学因此不乐意跟他做朋友,但他成绩好,祝杨宏没有嫌弃他,主动跟他做了同桌。
但是祝杨宏家里是挺有钱的,有时候说话还是会戳到冯严的自尊心。
就好比这一次,这个学期的贫困补助和奖学金都没发,冯严本来有点犹豫,要不要拿生活费出来报名,被他这么一说,咬咬牙就点了头:去。
祝杨宏帮他写了名字,提醒道:那你下课记得交钱。
冯严脸色一红,语气有些生硬:知道了!我又不会不交!
祝杨宏觉得莫名其妙,我这不就是提醒你一下,用得着这么凶?
冯严脸色涨得跟猪肝一样,没再说话。
这天直到放学,越时都没再跟司宁说话。
本来放学也想不理他的,但脑子里总是想起他刚转校过来,司小宁在办公室掏出的一沓请假单,因此即使司宁再三强调他没病,越时还是陪他走到了小巷口。
商务车依旧在那个地方等着,越时看着司宁上了车,回头正要跟他道别时,哼了一声,扭头直接走了。
小徐八卦地问:你们两个闹矛盾了哦?
司宁摇摇头,没有。
他觉得他们俩的关系,还没有到能闹矛盾的程度。
司宁完全不知道越时在闹什么别扭,第二天还是照旧给他带早餐。
越时的自行车修好了,跟平常一样骑车到小巷口等他,但却没接他手里的饭盒。
不用给我。他别扭地说道,反正我不吃也不会饿。
司宁:哦。
只当是他不喜欢吃早餐,司宁虽然很想尝尝这些食物的味道,但也很尊重越时的选择,第二天早上果然没有给他带。
越时:
看着他两手空空的下车,越时一口气没喘顺,堵得胸口疼。
他也不是非要吃早餐,毕竟平时不吃早餐上学都是常事,但是司小宁说不给他带就不给他带,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让他有种司小宁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的感觉。
越时顿时觉得骑车都没力气了,骑到一半就让司小宁下来,他推着车走。
本来期待司小宁发现他是没吃早饭才骑不动,但司小宁好像根本没发觉似的,一路平静的到了学校,隔天还是没给他带早饭。
越时:
越时突然发现司小宁跟他签名时的字一样,也有点冷。他甚至怀疑,自己就算一直这么气下去,司小宁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又憋了几节课,这天的数学课上,越时终于忍不住了。
算了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司小宁这么容易害羞的人计较。
越时自我安慰了一番,坐直身体开始上课,过了没一会儿,主动对司宁开口:司小宁,这题我会另外一种解题方法,要不要告诉你?
司宁平静地回答:我也会。
越时又想自闭了。
第17章
在越时的不懈努力下,到这节课下课,司小宁总算成功接收到他想要和好的信号,渐渐会跟他聊两句,两个人的相处状态恢复到了越时买笔记本之前。
其实这几天下来,司宁也不是没有察觉越时的异常。
只是从小没怎么跟家人相处过,加上以前的一些经历,他骨子里是个非常慢热的人,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待着。
有人找,他能跟对方聊两句,没有也不碍事,做题使他快乐。
会主动靠近越时,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及时阻止他打架受伤、连累自己,给他带早餐、让他化解跟同学的矛盾,也都是出于类似的立场。
司宁一开始就不是抱着单纯交朋友的目的,跟越时来往。
越时在他眼中就像是宅男游戏里的攻略人物,因此当越时表现出拒绝靠近的信息时,他就会乖乖止步,直到越时重新对他亮起可攻略的绿灯。
不可否认,越时拒绝他的时候,司宁心里也会有些不太舒服。
然而只经历过一段不太愉快的友谊,司宁没有相似的经验可以参考,也并不觉得这种情绪代表什么不得了的含义,简单的把它归类为做题没有思路时的轻微烦躁。
越时却不知道他的心思,高兴地想司小宁还是挺心软的,多聊两句态度就会软化,也不是那么高冷。
他这个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打定主意,只要司小宁不服软,就不主动跟他说话。
越时觉得司小宁愿意搭理他,就代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冷战结束了,但是第二天去接司小宁,发现他还是两手空空的下车。
越时:
司宁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怎么,上车。
他想问司小宁为什么和好了也不给他带早餐,是不是还在生气,但是又觉得问了像是在跟司小宁讨早饭吃一样,太打脸了,于是一直也没问。
已经习惯了每天吃早饭,突然断了几天,越时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发慌,骑车也没有之前那么有劲了,慢吞吞地载着司宁往前走。
很快,他感觉后座的司小宁动了动,还以为他被太阳晒太久,不舒服,正要加快速度,腰侧就伸过来一只眼熟的迷你电扇。
拿电扇的手白得晃眼,手指指节分明、根根修长,指甲剪得很干净,中指的第一个指节有个小茧,一看就是写字写多了。
司小宁平时坐他的车,手都只肯抓着他的坐垫,越时让他拉着衣服都不肯,这还是第一次看他把手往前伸。
越时顿时觉得那边的腰侧有点发麻,过电似的,一路从脊椎骨上来,直往脑子里蹿。
他手一抖,差点把车骑到沟里去,忙一脚撑地把车停下来,脸色腾地就红了,闭眼推锅:咳司小宁你手缩回去,你这样我骑不稳!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些,有点哑。
司宁不是没骑过自行车,闻言还在想这两件事能有什么关系,但转念一想,他们俩都能感觉互换了,越时的平衡能力出问题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点点头,哦。
腰侧的手已经收回去,越时却还觉得腰侧发麻发痒,伸手狠狠搓了几下也不管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骑。
这感觉真的是,太上头了!
又过了几天,越时终于发现了,只要他不开口,司宁就真的不给他带早饭,于是到这周五早上,司宁下车的时候,就看见越时手里拎着一袋子小笼包。
本来以为他是自己带了早餐准备吃,但到了教室,越时却把小笼包往他桌子上一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