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罗贯中又向他介绍了自己编写的有关其他方面的本子,允也一一接过来大略翻看一遍。
这时有一个侍卫走进来在允耳边轻声说道:“陛下,罗贯中的儿子回来了。”
“让他过来伺候!”允吩咐道。又抬起头来对罗贯中笑道:“罗老先生,你的幼子回来了。”
不一会儿罗贯中的小儿子罗绒走过来,见到允马上跪下说道:“草民罗绒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允吩咐他站起来,又转过头对罗贯中问道:“罗老先生,您这儿子还未娶亲?”
“已经定亲了。”提到自己的儿子,罗贯中就忍不住叹气:“臣的幼子从小虽然也爱与臣一样舞文弄墨,可写出来的东西差的太远。臣知道他不是这块料,就想让他认真读书考科举。”
“可他却又偏不爱读四书五经,这十多年了一事无成。也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一直到去年年底才有一户人家答应,定了亲。”
“怎么,罗老先生乃是官员,也给自己的儿子定不下一门亲事?”允疑惑。就算罗绒真的是废物点心做什么都不成,好歹罗老先生还是当官的,不至于连平民百姓家的媳妇都娶不到吧。
“谁叫老头子只要东平州当地的……”罗绒不太满意的嘀咕几句,马上遭到了罗贯中的呵斥,允忙劝解几句,又问道:“朕听他说只要东平州本地的,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您也知道,臣是山东东平州人,虽然有几年在苏杭一带,但还是挂念家乡的水土和乡亲,也想有个老家的媳妇,所以就一直给儿子寻摸从老家来京城的东平州人家的女儿。”罗贯中解释道。
‘怪不得这么多年才定亲!’允在心中暗道:‘东平州距离京城又远,又不是什么经济发达的地方,也不是什么交通要地,更不是省治所在,除了官员,一年能有几个人来京城?可科举出身的文官也不会愿意将女儿嫁给罗贯中这样的人家,所以他不挑这么多年才稀奇。’
他不禁对罗绒心生同情之色,想了想出言道:“罗老先生,罗绒字迹如何?”
“陛下,臣的幼子虽然写的本子很差,但字这么多年练得十分不错。罗绒,写几个字给陛下看一看。”罗贯中说道。
罗绒答应一声,拿起纸笔写了几个字。允接过来一看,点点头说道:“确实不错。”转过头对罗贯中道:“既然如此,等老先生身体好了,就让他在经厂当差吧,朕给他一个差役的差事。”
“臣多谢陛下恩典。”罗贯中忙行礼说道。
所谓经厂,就是隶属于内官二十四监,专门印刷皇宫中所需文书的地方。经厂虽然是内官衙门,但除了几个为首的人是宦官外,其它的工作人员也都是四肢健全的人。
这算不上什么好差事,但它是一个铁饭碗,而且宫里印刷什么书籍的时候自己偷拿一份也没人管,很适合罗绒这样没什么本事但喜欢看杂书的人。而且若是能够与某个宦官混熟了,将来或许还能有其它造化。
“罗老先生不必多礼。”允说道。
“罗绒,还不跪下谢陛下恩典!”罗贯中自己行完礼后,见罗绒还傻站在一旁,顿时生气的喊道。万一惹得皇上不快,这个他刚刚讨来的差事很可能溜走。他适才介绍罗绒的时候说了那么多话,就是暗含着请求皇上给罗绒安排一个差事的意思,好不容易让陛下松口,再丢掉可怎么得了!
罗绒听到罗贯中的话,醒悟过来跪下喊道:“草民谢皇上恩典。”他的声音中带着欣喜,但看他的表情,却见不到高兴的神色。
不过允和罗贯中都见不到他的表情。罗贯中对于此事非常高兴:‘总算给小儿子安排了一个差事,即使死了也不必担心了。’
但随即就发生了乐极生悲的事情。罗贯中忽然大声咳嗽起来,罗绒赶忙走过去排父亲的后背,可也没起多大作用。罗绒忽然喃喃自语道:“药,药。”随即在桌子上翻找起来。罗贯中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罗绒越来越着急,一开始还小心不弄乱了桌子上的草稿,可很快就顾不得了,一把将纸张推到一边,使劲翻找起来。随后他找到了药瓶,从中倒出两粒药丸,塞进罗贯中的嘴里;他又拿过来水杯让他将药服下。
罗贯中吃了药,咳嗽渐渐止住了。可他却满脸怒容的说道:“谁让你将爹的草稿弄乱的!”
“罗老先生,罗绒也是为了老先生一时情急,你就不要责怪他了。”允劝道。
听到允的话罗贯中不敢再训斥,但看着自己的这一堆草稿发愁:‘这得整理多久才能都整理清楚?’
“罗老先生,朕的侍卫都识字,让他们帮着罗老先生整理。”虽然罗贯中适才没有说话,但允猜到了他的心思,出言道。说完,他不等罗贯中回应,就叫了三分之一的侍卫进来收拾稿件。
散乱的稿件很多,一时半会儿还收拾不完,可允却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了。他的时间很宝贵的,既然已经看过了罗贯中,表达了自己的慰问之情,就打算走了;而且若是他不走,陈性善也不能走,陈性善还有其他人家要去探望,总不能天黑以后去。至于这些侍卫,就先留在罗家,等着将稿件整理完毕再回宫。
所以允又和罗贯中说了几句话,就打算离开了。可这时有一个侍卫不知怎的脚下一滑,虽然并未摔倒,可有些已经拿在手里的稿件又散落在地上。
允说了一句“要小心些,”弯下腰顺手从地上也捡起几份稿子。他正要递给罗贯中,眼睛顺便在稿子上扫了几眼,忽然觉得不对。“罗老先生,这份稿子,适才好像没有给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