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思考过帖木儿很突然但在预料之中的军事行动后,一瞥眼看见王喜,就坐下和他随意说几句话,却没想到王喜十分严肃认真地和他奏报起事情来。他甚至使用了‘陛下’这个词,而不是现在宫内的下人惯常使用的‘官家’二字。
“陛下,今日一早奴才和兄长出门,去集市上买些东西回来,就恰巧遇到了来宫里见宸妃娘娘的徐景昌徐指挥使。他大约是清早去军营里有事,所以向宫里过来的时候十分匆忙,没走大路带着几个随从从骑着马从小路向宫里赶去。”
“恰巧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从侧面一辆牛车跑过来,徐指挥使看见这辆牛车的时候大约已经来不及让马停下了,就直接撞了上去。”
“大约也是巧合,马头直接撞在了驾牛车这人的身上,这人眼见就身上冒血,性命垂危。可徐指挥使大约是着急,留下两个随从处置后续事情,自己驾着马走了。若是这人最后活过来了还好说,但郎中没能救过来,死了。”
“随后的事情奴才也不太清楚,大约是这家人要的钱太多,反正那人的家人就闹起来了,要去江宁县衙门告状;这两个徐家的仆人态度也嚣张了些,其中一人就说道:‘不论去哪儿告,我们少爷刚刚为大明立下大功,你也告不赢!’”
“在场的百姓顿时气愤起来,簇拥着这家人一起去江宁县衙门去了,即使今日并非放告日也非要告状。”
“江宁县主管刑狱的典史与县令周元商议一番,只能接了状子,派人去魏国公府发传票。魏国公府的门子倒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推说现在家里的主子都不在,让他们明日再来送传票。县衙的警察也不敢得罪魏国公府,只得带着传票回去了。”
“徐景昌!你就不能让朕省点心!”听完王喜对此事的复述,允有些生气的喊了一声。
他今天上朝的时候刚刚夸赞了一番徐景昌,让众位大臣向他学习,结果他就来这么一出,这不是让他没脸嘛!
骂了徐景昌本人几句,允又斥责道:“他留下的这两个仆人也是,既然是留下来善后的,就不要这么嚣张,这不是给魏国公府抹黑嘛!魏国公府在京城百姓中的名声一向还不错,这次就要被他们两个给葬送了。”
“还有,现在徐家掌管家事的人是谁?徐晖祖的夫人?还是徐增寿的夫人?治家如此松懈!”
将徐家大多数人骂了个遍以后,允坐下来,想此事如何了解。
现在还是开国初年,要说勋贵世家没有劣迹那当然不是事实,但公然害死普通百姓的事情,在京城还没有发生过。即使几年前蓝珍的儿子蓝明轩抢夺古董死了个人,也是那人想不开z-i'sa,不是他杀了人。
虽然这次死了人是意外,但朝堂上的文官很可能拿这大做文章。自从他继位这几年,因为战事不断,武将的地位与文官仿佛,但朱元璋当初定下的武将官衔虚高,至少比同等的文官高出一级来,使得文官比武将矮了一头,文官们当然不满意,随时寻找合适的机会对付武将,建业三年初的弹劾风潮就是因此引起。难保这次不会有文官借机生事。
想到这些,允就十分头疼。平息文官们的不满没那么容易,他现在也没有足够重要的事情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允不由得又暗骂了徐景昌几句,随后对王喜说道:“你马上派人传信给蹇义、黄淮,……,让他们明日早朝的时候挑出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当堂奏报。”现在天色已晚,宫门落锁,虽然他可以宣他们入宫商议,但半夜宣官员入宫,明天早上指不定被传成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连太子已经薨了的流言都有可能出现,他还是决定不这样做,在早朝的时候将此事拖延过去,等下了朝再与大臣们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