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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8)(1 / 2)

按理说这样的环境回声一定很大,可几人刻意不发出声音,四周就真是静悄悄的,仿佛这地宫中生活的数万魔族都是死的一样。

浊气愈往里走愈浓郁,地萤藓绿莹莹的光也更加稠密,前方渐渐有了零星屋舍的痕迹。

中心圆之外住得似乎都是普通魔族,想来便是当年由那位魔族大能带领,阖族迁入此处。

数十丈外便有一栋房屋,离其他屋舍都有些距离,里面仅住着一位魔修。

那魔修修为远低于众人,定然无法看出他们经脉是正行还是逆行,可既然他们有真正的魔修,让薛羽去探路必然比其他人更方便一些。

众人将手中照明都熄了,隐匿一旁看着薛羽向屋舍走去。

那屋舍完全用石头垒成,连房顶都是用一片巨大的薄石盖着,石面上密密麻麻长着地萤藓,微弱的亮光将四四方方的石头房勾勒出来。

门只有门洞,在屋里用一块大石头堵着。

薛羽用神识扫了扫,里面的魔族正盘膝坐在石头床上,应该是在修炼。

一种异样感凭空生了出来,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薛羽扫了半天也扫不出感觉,索性不再去想,专心打量起里面的魔族来。

那是个男性魔族,身上穿着形制普通的粗布衣,没吃饱饭似的瘦得出奇,浑身上下没二两肉。他长相与人修别无二致,只是因为一直生活在地下,皮肤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薛羽看了看自己,觉得黑灯瞎火的凭肉眼也看不出他白不白,应是不会露馅。

对方脖颈上纹着某种部落图腾般的花纹,可能染汁中还加了地萤藓这样发光的植物汁液,竟还隐隐在黑暗中发着荧光,圈在颈项正当中,像个挺时髦的choker。

薛羽想了想,亦在脖子上用障眼法弄了个跟他一样的纹身,接着直接上前叫门。

他叩着石头故意没说话,想着如果语言不通他就装哑巴,却听里面的魔族问:谁啊?

薛羽放轻声音道:我想讨口水喝。

面前石门被挪开,露出一张枯瘦沧桑的脸。

那魔修看见薛羽时愣了一下:你是

对方话还没说完,目光移到他脖子上凝注,倏地警惕起来:你的编号怎么跟我的一样?

薛羽刚想散出些清气以证明自己也同他一样是魔族,听他这么说反而愣住了。

编号?什么编号?是类似身份证号的东西?

这魔修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什么编号?

对方的目光太过明显,薛羽几乎是瞬间便辨认出他是在看自己的脖子。

他脖子上有什么?

是那个图腾花纹!

薛羽猛地看向魔族的颈子,登时爬了满背的冷汗。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图腾花纹?是一串挤挤挨挨的细长数字!

那数字写得曲里拐弯极其艺术,虽然还是修仙界的文字,但一眼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有人把身份证号印在脖子上!

薛羽抬手直接将人制住了,向远处的伙伴打信号让他们过来。

四周石壁上繁复花纹一闪而逝,澹台珏给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房内阵法已布,可以随意行事。

一个照面就让他认出来了。薛羽懊恼地指指魔修脖子上的图案,他们每个人脖子上应该都有一个这样的编号,我开始时没看出来,变了个一模一样的。

舞红嫣在一旁偷笑:我之前就说咱们该直接抓一个起来。

笛昭道:边缘的普通魔族应也不知道什么,本来也无需与他们多做纠缠。

说罢,她往灵璧中发消息,把魔族脖子上纹有编号的事情告诉其他小队。

其他小队自然没有能充当卧底的半魔族,都是以潜伏、观察为主,没有像他们这样直接莽上去诓人的,因此倒是都没有在其余魔修面前暴露行迹。

读了笛昭的警示后,灵璧中的其他同伴都颇为惊讶:编号?魔族还给每个族人编了号?

笛昭本来对自己稀里糊涂同意这个冒充魔族的计划还有些后悔,但有了这样的收获也勉强算是意外之喜。

她面色温和,安抚那魔修道:你不要害怕,我们只是从外面偶然误入,看见此处竟有人居住,觉得十分好奇才上前打探。

那魔族迷茫:外面是哪儿?

湛灵插嘴:就是石壁之外呀。

石壁之外?对方呆愣愣的,似乎还是没明白湛灵的意思。

他看不出面前几人的修为,只看那些白白净净的脖子,又望见刚刚还有黑纹覆颈的薛羽,此时那纹路竟也消失了,不知是误会了什么,突然缩起脖子小心翼翼道:可是从内城过来,考校劳作的大人吗?

众人都不动声色地愣了一愣。

薛羽拦住还想说些什么的笛昭,笑眯眯顺杆爬道:对,没错,就是这样。

乾丙木也就是之前倒霉被堵了门的那位可怜魔族,见自己家中竟有大人物造访,激动地拿着网兜出门铲了一兜地萤藓回来。

那一兜还没枯萎的发光藓像个小灯泡似的,将整间石头屋都照亮了好几个度。

这间小石屋只勉强有普通卧室那么大,家具也跟史前一样俱是些石头台子石头床。

要不是这里实在家徒四壁,恐怕他们七个人都进屋里还显得非常逼仄。

相比之下乾丙木还专门采来一网兜子藓照明,显然已经对他们极其重视了。

薛羽让伙伴们随意行事,自己则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瞧着对方忙前忙后,颇有几分皇帝微服私访的架势。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他们之前对于暴露自己是人修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

如果给魔族说自己来自石壁之外,就像一群人突然回到对于宇宙认知还是天圆地方的朝代,说自己是外星人一样。

古人不会嗤笑说你诓我呢、发病了吧,而是根本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孔子碰见蚂蚱都要说一年有三季呢,薛羽凭着他们之前那几句对话猜测,大部分魔族人就像那只春生来秋老去的蚱蜢一样,或许一生下来就在这囹圄中,他们以为世界就是有边界的,根本没有所谓石壁之外的概念。但有思想智慧的生灵毕竟还是与草木虫豸不同,乾丙木不知道自己是生活在牢笼之中,知道的人可以告诉他呀,当年那位以己身为容器的魔族大能,是知道他们是从广袤的地面上避入地底的。

可乾丙木并没有接受到这种教育或者说,这里的统治者如果有的话,他就是故意将这些普通魔族人变得如此蒙昧。

为什么?薛羽有些不明白。就是为了让这些魔族心甘情愿留在地底吗?

在聚集起的地萤藓亮光中,借着所谓考教的名头,众人询问乾丙木他们脖颈上的所谓编号是什么意思。

乾丙木答,说着编号前几位代表他所在的村子,中间几位代表村中人的出生次序。

而后两位比较特别,代表的是此人双亲的资质。

资质?

前面的序号薛羽还能理解,不就是身份证号吗,可资质?为什么身份证号上还要写资质?

那简直就像是要把每个人的中考高考成绩编入身份证一样,让学渣怎么活啊!

乾丙木像给老师背课文一样老实说道:母在前父在后,按一到九由低到高排序,一最差,九最好。

那你爹妈资质可不怎么好哇!舞红嫣虎了吧唧地插嘴道。

薛羽顺势朝乾丙木脖颈上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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