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7线索
本来看似有所缓和的气氛再度凝滞,白桑久嘴唇动了下,似乎想组织出适当的言语,却又迟迟无法啟唇说出第一个字。
「你应该还记得元思吧?韩元思。」见她不语,范瑛瑶便道:「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一个朋友,他失踪好多天了,手机也没开机,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说起那男人,范瑛瑶也彷彿开啟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他爸妈也很担心,但问了巡逻队,只说出机密任务,请静候消息,他从没这样过,可他妈妈说,他最近特别有主见,加入巡逻队也是,都不跟家人说一声,也实在拿他没办法......」
「既然如此,为何要问我?」
白桑久突兀的打断范瑛瑶的话,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筋络因此浮起,就彷彿在费尽力气忍耐。
范瑛瑶眨了下眼,她飞快的瞥了人鱼一眼,便拿起手机,将画面对着白桑久。
「因为,他最后留这个讯息给我。」
范瑛瑶目光灼灼的盯着白桑久,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的细微变化。
沉默持续蔓延,就在范瑛瑶越发焦躁,想要抓着白桑久的肩头让她说清楚时,白桑久开口了。
「最近的命案,是从两个月前开始,加上小如的话,一共八起,不过我第一次听见对话时,大约是半年前。」
话题突然岔开,范瑛瑶皱眉,想要说话,白桑久却摇摇头:「听我说,那个人当时在讲电话,我偷偷的跟踪他,好不容易,他走入一条暗巷,我出手制伏了他,但我还来不及问他任何话,他便突然死了,临死前他只对我露出笑容,说了一句话。」
「伟大的潘先生向您问好。」
白桑久压低声音,她的瞳色乌黑,衬着她的话语,看着格外诡譎。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是问你元思在哪里!他来过这里对吧?」
范瑛瑶终于忍不住,她扬着眉,看上去就像一团火焰。
「他死了。」白桑久说:「所有属于那里的人,一旦失败,都会突然死亡,根本无从阻止。」
空气再度陷入死寂。
「你骗人。」
范瑛瑶的声音异常平静,她看着白桑久,一字一字的说:「白桑久,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瑛瑶姐,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可是我──」
「够了!」
范瑛瑶厉声说:「白桑久!从刚才到现在,我忍受你胡言乱语已经够久了,什么研究所、实验体,那也就算了,你现在连这种事情也要跟我开玩笑?什么死了?什么属于那里的人?你是想说元思是你口中草菅人命的恶人同伙?」
「我没有这么说。」
与范瑛瑶骤然喷发的怒意不同,白桑久反而显得格外镇定,或者该说,她只能冷静。
如果她也紧张,那她更无法平抚范瑛瑶的情绪。
「我知道你并没有真的相信,如果你真的立刻接受我说的话,那我才要怀疑你是不是不正常了。」
白桑久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没有证据、没有证人,甚至身边还有着一隻被视作怪物的人鱼,比起她说的话,她自身还显得比较可疑。
「可是,我没有骗你,韩元思,不会回来了。」白桑久轻声说:「瑛瑶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范瑛瑶闭了闭眼:「如果、如果你所说属实,那元思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见他!」
「没有。」
「什么?」
「他们的身上,不知为何都会携带一种药水,那是可以瞬间让他们彻底分解、消失,什么也不留存的液体。」
「......你是想跟我说,你把那药水用在元思身上?」
范瑛瑶一脸荒谬:「白桑久,你还要胡说八道到什么时候?我是来听一个答案,不是来听你编故事!」
白桑久站起身,走到柜子前,拉出抽屉,拿出一袋东西。
「这是他身上的随身物品,我都保留下来了,你可以确认。」
「阿......」
乍然目睹惊心一幕,范瑛瑶面色剧变,像是瞬间褪色的红玫瑰,她的嘴唇微张,却是吐不出完整的字,她伸出手,艰难的碰触袋子中的物品。
韩元思作为一个乾净清爽的男性,随身物品并不多,但无论是手机,抑或是那个她亲手挑的手錶,对她而言都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韩元思,都有手机可以看时间了,你干嘛还要戴手錶?
──你不懂,手錶可是代表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好吗?
──噗哧,最好是啦。
──总之,陪我一起挑手錶吧。
──好好好,没问题。
自小到大,种种记忆如走马灯般迅速闪过,温煦如清风的少年,动不动就感冒咳嗽的少年,偶尔神神秘秘的少年,及至如今不知不觉比她高一个头,斯文俊朗的男人。
原来韩元思陪伴了她这么多时光,像是翻倒了柜子,那些回忆哗啦啦的滚出来,顏色纷呈如七彩玻璃珠,是如此的不可替代,就像她曾掛在嘴边安慰韩元思的话。
独一无二的韩元思。
「瑛、瑛瑶姐?」
或许是见她迟迟不语,白桑久率先唤了她一声。
「凭什么?」范瑛瑶喑哑着嗓子,声音轻细而不可辨。
「阿?」
「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做?那是一个人阿,那是我的朋友,那是有父有母、是别人家的孩子!你害死了他,居然连遗体也不给他留下?」
范瑛瑶霍地打开随身包包,抽出一把雪亮的尖刀。
「你以为我什么准备也没做?白桑久!我、我也可以杀了你!」
范瑛瑶在颤抖,她的眼眶彻底泛出一层艳色的红,水光在里头闪烁着,将她的眼眸刷洗的格外明亮鲜活,她的情绪有若实质,传递给她手上的刀,颤动的好似握不住,所以她豁尽全力也不肯松手。
白桑久不退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