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隆玛,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谢子晶还在痴狂地笑着,白隆玛怒瞪着双眼,眼眶都开始发红。
学神……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你呢?
他感到眼眶微热,手臂用力到颤抖,大脑都开始缺氧,心脏也似乎已经麻痹。
为什么?为什么我越是想要留住你,却越是留不住你呢?
他看向那张濒死的面孔。奄奄一息的孙悟空却对着他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的微笑,眼泪迷糊了眼眶,他努力去辨认她的口型,看到的,竟然是“开枪”。
开枪吗?你要死在我的手上吗?
他无声无息地与她交换着眼神,谁也不知道谁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可他感觉到,她在点头。
与其让你死无归宿,不如让我来承担一切恶果!
如果你的怨气足够强大,请务必化身成鬼魂来找我!
就算是复仇,我也希望能够见到你!
请你一定要来找我!一定要!
“呃——”地一声,像是抓心挠肺一样,白隆玛痛苦地嘶叫,一颗子弹就从他手中发射出去。浑圆的子弹径直射向紧绑在一起的孙悟空和谢子晶。像是早就预设好轨迹一般,它斜穿过孙悟空的左腹,落在了谢子晶的体内,谢子晶感受到内里的剧痛,她猛地松开手,孙悟空就落在地上。
白隆玛飞奔过去,抢回孙悟空,想要看清楚这样已经被毒素涂抹得混乱不堪的脸,眼眶却是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那些温热的泪珠好像滂沱大雨一样,从他的眼眶中飞奔而出,而他,除了哭,没有任何拯救她的办法。
谢子晶瘫倒在地,腹中那枚正在生根发芽的子弹搅散了她的五脏六腑。可她竟然已经不觉得疼痛,她看着缓缓爬过来的席靓,忽然发现,原来那些被拉开的距离,也可以慢慢缩进。
可是等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人生还真是残酷啊,那么多苦难要去经受,那么多道理要去参透。可是时间只有那么长,大家都只能管中窥豹,都只能凭着那一丁丁点的见识,铺垫余生。
这,或许就是同行者存在的意义吧?
身旁的白隆玛哽咽着,仿佛呼唤来整个雷因市的雨季,孙悟空静静躺在他的胸口,没有了动静。只有谢子晶看得见,她面目全非的身体上,右下颌还留有一块未被侵略的痕迹。她轻笑着,他们并肩作战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回涌,刚才这一枪是如何发生,她也看得分明。
也许,这样残酷冰冷的世界,还是有可以心心相印的灵魂呢?
凭着最后一丝气力,她拉住白隆玛。
白隆玛缓缓回头,听见她说:“我的心脏血,也许还能救她。”
只看见一抹惨白的微笑,她的胸口长出一朵熟悉的银白色的花,不断地吸食者她的血肉,她恢复成最丑陋的毒蝎模样。诡异的弯钩在半空中垂钓着,令人恐惧的毒液渐渐干涸。白隆玛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对着她的胸口就将那朵花连根拔起,从碎裂的胸腔中,取出一颗还未被花朵蚕食的心脏。
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着。他的手中握紧她的生命线。
学神!你等着!
我一定会救你!
一定!
一个月后,孙悟空在白家的私人医院中醒来。
雪白而阔亮的天花板令她感到陌生,她抽动着手想要坐起,浑身却使不上力气。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也将陪护在一旁的白隆玛给弄醒。
“学神!你醒啦!你终于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等等哈!我先去叫人给你看看!”
她一句话都没说,白隆玛已经找急忙慌地叫来了一群大夫。这些陌生的面孔说着许多陌生的词语,轮番上阵触碰她的身体,好久,才还给她一份宁静。
“你就算再饿,也不能吃得着急,咱这身体,得慢慢养。”白隆玛喂给她一口清粥,老妈子一样地劝说着。
“我以为我死了呢!怎么救回来的?”
身体里的噬咬与钻痛感消失殆尽,她只体会到彻底的酸麻,想来应该是太久没有活动的缘故。
“因为,找到了解药——谢子晶的心脏血,就是解药。”
当时得亏他及时将那颗心脏掏出,酒店和白家的私人医护连续接送,才在那紫色的斑纹占据全身之前,将她送上了手术台。先止血再解毒,然后是更换已经无法再行使用的内脏,接连几十个小时的手术下来,这条命才算保住了。
只是,大手术耗费精力,她之前还强行注射兴奋剂调动肌肉与神经,毒素蔓延得快,伤害得也就深,要全部养好起来,着实要费些功夫。能在短短一个月内苏醒过来,已经算得上奇迹了。
孙悟空听他叙述着,第一次感受到,某种程度上,自己也算是个幸运儿。
“那医药费怎么算?”
“……不用你出了,都在我的账头上。”
“那折算成保护费呢?”
“……”白隆玛有些懊恼,“你醒过来就想知道这些?”
“嗯——席靓和谢子晶怎么样了?”
“心脏都被我掏了出来,谢子晶当然当场死亡了。席靓嘛,忙着处理后续呢!姿穆合以后的路怎么走,估计可以期待一下。”他一边给她说明,一边帮她调整坐姿。“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嗯——你?”她轱辘着大眼睛,有些稚气的天真意趣。
白隆玛吃了一惊:“我?我有什么好好奇的?”
“那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了。”
“诶?说说说!我这个月啊!干了可多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