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里那些个粗鲁的大老爷们儿,哪有他善解人意又可人,家花哪有野花香?
一声马嘶,酒旗下,一串大灯笼。
一个高大的身影翻下了马,焰金黑履,红袍玉带。
在飘拂不定的灯火映照下,小清倌的目光,缓缓上移,见到了夜色都压不住其光采的一张脸。
美艳绝伦,霸道又不讲理,尘嚣踩在他脚底,却不敢沾染半分。
小清倌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脸,忽然就明白,方才名唤绝马的少女,说他的姿色远远不如这个人,是实话,并无半点儿虚言。
他听到背后的少女,微微叹息一声。
小清倌心下直打鼓,他怕极了,腿也开始发颤,难道,这是来捉奸了?
其实,他不是没被捉过,那场面,太难堪,衣衫凌乱,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一片哭天喊地,赌咒发誓中,他跌跌撞撞地爬出门外,心想,下次还敢。
不过,这回可不太妙,小清倌被那股压迫感,震得在原地,仿佛成了一根木桩子,眼见那人靠近,却不敢拔腿就跑。
心头对危险高度的敏感,使他不敢把背对着这个人。
他早该知道,这个姐姐不是一般富贵人家,那么她的丈夫,也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惹恼了他,勾引他的夫人,还被当场抓住,下场惨烈,可想而知。
他闭上眼,噤若寒蝉,正等着马鞭挥下来。
没想到,首辅径直略过了他。
远处,知道这里有热闹,老百姓驻足,探着头,假装无意地瞥上那么一眼,却不敢靠太近。
只见一个红袍玉带的公子,一步步逼近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他一边走,一遍咬牙切齿,声音很低,杀气腾腾。
“比我年轻,比我嫩……”
玉察不由自主地后退,脊背贴在了青色墙壁上,又凉又硬。
她瑟缩着低下了头,不对,她压根儿什么也没做,为何……要心虚呢?
“首辅,这里临街,很多人都瞧着,你可不行呀。”
少女心生疑惑,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他又监视自己了吗?
不行?听她说到这个词,首辅的身影遮住了月色,一片静谧,一片黯淡。
游澜京眸光垂下,清冷的炽热,既内敛,又是克制不住的肆意,他握住了少女的手腕子,按在一旁的墙壁上,只是为了让她正视自己。
“今日,公主不给微臣一个名分,就别想走。”
第64章 .精力 何时宠幸微臣呢?
玉察捂住耳朵, 小脸涨得通红,她一面侧过身,一面口中低声说:“首辅, 不是你想得那样。”
一说完, 她自己倒奇怪了起来,为何要向他解释呢?
“一个个的, 什么都跟本首辅抢。”
他轻声说,平静无澜,并无一丝怨气怒气,游澜京知晓,怨怼最伤好颜色, 一个男子若是这样计较,一定是不漂亮不体面的,于是, 故意装作得宽容大度。
可他, 还是忍不住问了。
“一个娇夫, 三四个外室郎, 你把微臣放在哪个位置了?”
他这是在逼取名分, 一下子将玉察弄得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挣脱开他的禁锢, 瞧见一些百姓正打量这里,玉察转过身,想快步离开,一迈步, 却被那道静静的声音止住。
“好啊。”
夜色下, 游澜京一双凤眸瞥过来,不动声色。
“我就知道,公主是嫌弃微臣年老色衰, 色衰而爱驰,公主心似冷铁。”
年老色衰,实在与此人够不着边,他站在此地,白云停落,丹阳熠熠,玉察想,若是他老了,也一定清逸得占尽满城风流。
“首辅,你何必这样说。”
游澜京垂下睫毛,似乎有些落寞:“玉簪中断,覆水难收,公主不知道,首辅府有多冷,微臣见不到公主,起先是数着满院荷花,数到枯枝败叶,再是数菊花,最后,便是数地砖了。”
“没有公主,偌大府邸,只是一座冷宫。”
“若是公主谁也不见便罢了,可是,你偏偏又来到这风月场所。”
说着,他扫了一眼旁边的小清倌,一丝冷漠的厌恶,又带着傲慢。
“是你,对吗?”
小清倌被结结实实地唬到了,他头脑灵活,连忙拱手,挤出满脸灿烂的笑容,说道:“您既是这位姐姐的夫君,想必是误会了,咱们是清清白白的正经人,什么也没有呀。”
夫君?这句话甚合游澜京的心意,放在剑柄上的手掌,也慢慢放下。
“算你识抬举。”他高傲地抬起头。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还是个小孩子呢。”玉察忍不住说。
小清倌看着显小,身量也矮,一张嫩生生的娃娃脸,瞧上去不过十三岁,这可是他在竹风水月里谎称的岁数,若是按实际来算,也有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