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没想到因为喝得太急,有一两滴药汁,冲溅了过去,胸腔一震,她立即剧烈地咳嗽起来,弯下腰,粉嫩脸颊上的红晕,尚未消退,反而更厉害了。
游澜京急忙快步过去,两根手指点了她腰间一处穴位,咳嗽立即缓和了些。
玉察直起身子,倒是不咳嗽了,可是这一下子,苦味回上来,她本是最爱甜食,一点苦也不爱吃,这下,苦涩直冲天灵盖,她的眼眶眸瞬间盈满泪珠。
真是自讨苦吃,想哭又不敢哭出来。
一声叹息落下,玉察只觉得身前的光被挡住了,她抬头,正抽泣着,不妨游澜京俯身,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殷红的唇瓣亲上来。
“啊——”她的惊呼尚未出口,已被游澜京封住。
面前这人,肤光胜雪,高挺的鼻梁迫使她微微移开,他眼眸微闭,长如鸦羽的睫毛,扫下一阵阴影,逼仄的美艳绝伦。
舌尖温热,翘开她的牙齿,递送过来一枚荷糖。
淡淡的苦味,立即被一股荷叶莲子的清香冲散,荷糖小巧玲珑,晶莹透亮的碧青色,裹在舌尖,甜而不腻的清淡味道。
“首辅!”
她口中的呜咽,还没脱口,便被他咬了一下嘴唇,玉察紧张地想双手推开,却被他按住双肩。
一滴汗珠从少女的额头,“啪”地一下,没入地板。
窗外,夜风轻拂,星星点点的灯火,渐渐暗淡,山峰线与浓黑夜色,混为一体,除了湖面,在月色断断续续的投映下,泛起银光。
这样安静,她的心却跳得这样厉害,甚至怀疑,对方是否能听到她胸膛的鼓声,否则,为何会像劣童一般,不断加深、加重。
玉察的指尖狠狠扣进他的肩膀,为何……他总是做出这样突兀的行为。
滚烫的气息裹挟了两人,是六七月间,采莲女一面哼着曲儿,一面乘船,层层叠叠的碧玉盘漪荡开,纤手折下最嫩的莲花与莲叶,少女青衣红颊,掩映在湖光水色之间。
暑气蒸腾,还有些草木被火烤炙得焦焦的味道,充盈而开的莲子荷叶清香,淡淡地缭绕在唇舌间。
是甜,却没有眼前这人本身的味道甜。
他就好像元福宫小桌上摆着的糕点,模样做得精致费心,永远摆在那里,等待公主享用。
而玉察只想将这盘精致糕点,狠狠摔碎在地。
荷糖化开,糖水融进了玉察的喉咙,荷香气挥之不散。
最终,他像餮不知足一般,又咬了一下她的嘴唇,这回,稍加了力度,让她受疼了。
少女已是眼泪汪汪,这人终于缓缓起身,他的神情,泛不起一丝水波,却有隐隐克制的情动,微微抬起手指,抹了一下嘴角的水渍。
玉察的一颗心,紧张到极点,稍稍平复下来,她忽然做了一个举动,抓起一旁的药碗,狠狠朝游澜京身上砸去。
游澜京轻轻侧身,那盏药碗,“砰”地一下溅碎在门框上,闹出好大一声动静。
“公主,你真凶。”他慢悠悠地用拇指,又擦了一下嘴唇。
口中依然是荷叶莲子的清香,还有他唇舌间的梨花露甜味,玉察羞得脸庞郝红,又因为愤怒,一手指着门,低声喝道:“给本宫出去!”
游澜京眼底的情绪淡淡的,下一刻,他忽然覆身上前,拿住了玉察的手腕,将她抵在身下。
他本就生得高大,轻而易举,便让人动弹不得。
玉察眼底的愤怒,立刻转为惊慌,身子上沉沉的,推不开,如山岳一般无法撼动。
少女只觉得身体如坠火炉,他越接近,那股烫意便越让人心惊胆战,熊熊烈火直要焚烧得人一干二净,压抑得越久,最终,宣泄也会更加猛烈,一同卷噬到疯狂。
她克制不住地颤抖,心头十分害怕,与他接触许久,她知道这个人一旦尝到甜头,意志好像洪水泄堤,从不知什么是忍让,什么是遏制,他只会由着自己性子胡来,兴风作浪。
两人面对面,他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游澜京眼眸越来越冰冷,只是因为意识到克制力在逐渐分崩、瓦解,一点点如冰雪消融,化散。
他面上毫无表情,竭力掩饰着情动,他知道,温度从来不是自己可以掌控。
“喝过了药,公主好了吗?”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得到的却是少女的躲避。
于是,他凝滞在半空中的手掌,缓缓合拢,握成微抖的拳头,眼眸镇定自若,心下已是万马奔腾。
玉察忍住泪珠,强捺心头剧烈的不安,忽然弯起嘴角:“大人,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乱来吗?你忘记了,本宫说过,你要是听话,我会对你好的,也会……对你全心全意。”
“难道,大人你不想吗?”
她又在拿老话骗他,哄他,那又如何?管用便行。
“公主,你真狡猾。”
他用拇指摩挲着少女的嘴唇,眼眸蒙上一层水雾,似乎万分留恋,墨发垂落在她腰侧。
玉察想抓住什么,指尖却缠绕了他的发丝,她的神色黯淡下来,没有期待这番话能让他改变,恶人习性难改,她早该知道。
只是……令她恐惧的是,一点点升腾,炙热如烙铁。
在他下一刻凑上前来,玉察别过脸去,却听到一声叹息落下。
“那好吧,微臣……便不打扰公主了。”
一说出这话,他只觉得十分后悔,但是……他只想在玉察面前装得好点,再好点。
这身白袍慢慢从自己身上离开,玉察睁开眼时,瞧见药碗已经被收拾好,窗子关上了,门……也关上了。
他居然肯听话,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