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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知心 第69节(1 / 2)

他虽没说“火凤”就是太后,可在场的有谁听不懂他意中所指。太后气的浑身发抖,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你这都是一派胡言!”

别人看在太后的辈分上不敢与她叫板,宗正却是并不怯他。老人家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道:“钦天监就是干这个的,是不是胡言可不是太后您说了算。且就算太后心中疑惑,但如今陛下还在病着,就算为了陛下安康和天下百姓江山社稷,太后也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稍稍回避皇寺如何?”

“凭什么让哀家回避!哀家是先帝元后,是——”

太后气急败坏的一句话尚未说完,不想门外又是一阵喧哗,一众侍卫推门而入,为首的是领侍卫内大臣程将军并四位相爷和孔二老爷。孔二老爷率先拱手道:“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恕罪,由臣等侍奉娘娘先往皇寺避祸。娘娘请启程吧!”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太后自然怒火愈胜。却不妨李相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交给一旁的小太监呈给太后,一边冷冷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您妄图引诱陛下犯下人伦之罪,又祸乱陛下后宫导致陛下重病之事已经在士子之间传开。士林学子皆做檄文情愿处置太后,若是太后不走,恐怕就要有人逼宫清君侧了。”

——这本是陛下为了逼太后离宫准备的后手,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便让流言在民间暗自发酵。谁知太后竟算计到他的“清白”来,赵熠哪里肯忍,索性一边将病情说的多危险,一边让孔二老爷造出声势来。

士子总是永远殷切期待充满激情,也永远保持愤怒被带节奏。有国子监亲自下场,太后的“恶行”再也藏不住,为了江山社稷天下太平,这目无家国只将陛下当做孙家踏板的野心女人必须赶走!

李相用下巴点了点太后手里的纸道:“这是其中流传最广的一篇檄文,如今已是大街小巷的传扬开了。原先陛下凭着孝心亲到国子监替您开脱为您勉力压制,可现在陛下倒下,您——恐怕还是不要在留在京中的好啊。”

孙太后抖着手,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手里的纸张。一步错步步错,看着院子里站着的这些人物,她知道太后的身份长辈的名头已经无用,她也再无可能强留下来了。

“好,好,你们这些大臣,就这么欺负哀家一个寡母,趁着陛下不在便想着要哀家的命!”她忍不住垂泪,亦是做最后的挣扎,一字一顿道:“哀家可以走,但哀家要见陛下!除非陛下亲自开口,否则哀家绝不认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太后娘娘好没有道理!您都把陛下克病了,这会儿还想什么呢,是生怕不能到陛下跟前彻底克死陛下吗?”

不待他人回答,慧贵妃是彻底忍不了了,目视几位大人道:“将军和相爷还在顾忌什么?您几位不是陛下的肱股之臣么?就这么坐视她谋害陛下性命?!”

“罢了罢了,哪怕被人诟病几句,总没有比陛下的安危和社稷稳定重要的。”宗正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程大人,劳烦了,请你去安排车马护送太后出宫吧。”

“你们敢!哀家就是不走,看你们谁敢——”

太后的话再一次被打断,惊怒的眼神徒劳划过天空化作一片黑暗。虞枝心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倒在自己身上的太后娘娘推给一旁的宫女,拍了拍手奇怪道:“太后娘娘情绪激动晕了过去,你们都看着本宫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看看你有多彪悍,竟敢一个手刀打晕太后。以及这脸皮是有多厚,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太后是自己晕倒的。

虞枝心还真不怕。她底气十足的一个个瞪过去,明明是她动手在先,却是这些大人们纷纷垂下头避开她的目光,仿佛是他们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太后晕了也好,请个太医跟车,这就送她出宫吧。”

皇后娘娘看着这一幕意外的竟不觉得惊吓或离谱,仿佛慧贵妃做出这种举动是情理之中。她甚至能镇定的笑一笑对孔二老爷道:“之后的事儿还请父亲和几位相爷耐心对外解释,非是陛下与本宫不肯侍奉太后,实在是天命难违,皇太后留在宫中只能相互损耗至国运不稳,皇太后人品贵重不免愧疚,这才主动要求出宫继续修行,用余生弥补她为陛下带来的伤害。”

第137章 .夜游宫 · ?

皇太后到底是被驱逐出宫, 陛下为防她在皇寺中死灰复燃索性在她离开时暗中给她的吃食饮用加了点儿料,想来再有三个月,这皇城又该办一场丧事了。

而朝臣和京中百姓对此全无察觉, 只看到太后离宫之后陛下的病就一日日的好了。宫中除了唐采女和纪采女怀着身孕, 这段时间备受宠爱的张丨宝林和姜宝林也前后脚的查出有喜。皇后与贵妃商议一番后上表皇帝陛下,准备择吉日给几位宫妃迁一迁住处。

如先前长乐宫是沈贵妃管着,自沈贵妃去后,就剩下姜宝林和潘采女两位小主住在里头。这会儿姜宝林有了身孕,总得有人能捎带手的照料着, 潘采女自个儿位份且不及姜宝林,指望她是指望不上的。

而另一位有孕的张丨宝林情况更惨, 她自入宫时是被安置在明纯宫的。明纯宫先一位主位李嫔因查出镇魇皇后和先沈贵妃自尽在宗人府的大牢里,后头白嫔被陈宝林一把火烧死,并陈宝林和谢宝林也一块儿没了。

如今宫中且传闻明纯宫里风水不好,张丨宝林怀着身孕闻着空气中始终散不去的烟火味更是日日煎熬。皇后便打算将张丨宝林迁到明粹宫中,由明粹宫的韩贵人负责照料她。而另一位魏贵人则从明粹宫改到长乐宫,正好暂居主位照顾姜宝林。

再有便是唐采女和纪采女也从永安宫里迁出——最初八位选侍被选入宫便是一块儿都堆在了永安宫的四个偏殿里。两位采女虽晋了位份又有了身子,但也仍是宫中的低位小主, 在陛下跟前且说不上什么话,因陛下和皇后都懒得过问, 便一直没给她们挪动地方。

皇后倒不是要针对她们什么, 不过是从未将她们看在眼里罢了。既然这回要重新整理小主们的居所, 才连带着将这两位也安排了,唐采女进了长乐宫由魏宝林管着,纪采女则去了明粹宫由韩贵人管着。

这样一来可谓是皆大欢喜, 后宫小主们无不称颂皇后仁慈。连被改到长乐宫去的魏贵人都欢欣鼓舞——虽搬家麻烦了些,但也好过在明粹宫与韩贵人不尴不尬的日日面对, 且长乐宫怎么说也是当初沈贵妃住过的地方,装饰布局且比明粹宫好出不少呢!

皇后私底下倒是问过虞枝心要不要“认领”几个大肚婆,被虞枝心果断拒绝了。她一直表现的是连孩子都不耐烦,更别说往自己宫里塞其他女人。孔顺姝对她这态度显然并不意外,她自己膝下有儿有女,若不是职责所在也懒怠管这么多呢,不过是随口知会贵妃一声罢了。

这两人凑一块儿念叨了小半日就把陛下的小老婆和即将出生的小皇子小公主们安排的明明白白,还贴心的问陛下要不要再选几个伺候的宫女子用着。毕竟后宫女子虽人数不算少,但能侍寝的也一双手能数明白,且大半还都是位份最低的选侍,对陛下来说似乎仿佛真有那么些怠慢的。

赵熠对女人本没有太大的欲望,先前勤耕不辍是为了宫中局势考量,如今帝位坐稳,自然没必要日日被翻红浪。尤其是前段时间被太后和冬橘恶心了一回,他差不多素了小一个月才招了贵妃侍寝,至于别的女人就更不想沾染了。

他一味固辞,皇后娘娘在贵妃的提醒下也给足了他面子,直接让孔二老爷找了几个脑子灵活又不要脸还文笔好的拍了陛下一通马屁,只把陛下比的如圣人转世尧舜再临,多么严于律己不肯放纵声色不肯给朝廷和国库增加负担。恰逢江南雨患,皇后娘娘率后宫缩衣减食捐出不少银钱布帛“为治灾略尽绵薄之力”,不管最后落到江南道的百姓头上能有几分几厘,至少皇族帝后的形象在百姓心中瞬间高涨了许多。

至江南水患有惊无险的度过,并未造成太多百姓流离失所颗粒不收,尝到甜头的孔二老爷无师自通的再次给陛下吹起法螺。只道陛下宵衣旰食不眠不休的诚意感动上苍才让江南道如奇迹一般在如此可怕的水患中得以幸存,一定是陛下的真龙天子龙气庇佑一方百姓才能有此结果。

四相对于这位国丈大人拍马屁的技术简直叹为观止。不过百姓和士子却是不同,这般有理有据还带点儿神话考据的故事才是他们的最爱。由他们口口相传,又有江南道侥天之幸死里逃生的百姓作为“佐证”,陛下在这一瞬几乎成了民心所向的圣人君主。

赵熠完全没想到自己后宫两个女人的随意安排能安排出这样的效果。虽然其中运气的成分居多,他一开始也只当是皇后和贵妃想刷点儿好名声——他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对的,谁不是靠着一张脸活着?后宫妃主们善待百姓心怀天下,说出来他这皇帝也有面子,总归不用他出钱出力,他不过是首肯一句就完事儿了。

可没想到孔家二老爷居然是个大才啊!赵熠兴奋的拉着虞枝心从事前说到事后,直说的贵妃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陛下和臣妾这么个大美人儿在一块,如此良辰美景之际可以不要一直夸一个老男人么!”

“怎么,爱妃吃醋了?”皇帝陛下心情甚好,一点儿没觉得冒犯,甚至忍不住逗她:“要不然你也说点儿什么让朕吃吃醋,就算咱俩扯平了?”

“那也得臣妾见过几个男人才能让您吃醋啊,见天儿眼里就见着您了。”贵妃娘娘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无奈实在困的泪眼婆娑,只能揉了揉眼睛怒道:“孔二老爷就是仗着个国子监有几个笔杆子罢了!赶明儿臣妾找程将军要几个武状元去,也让他知道什么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赵熠喷笑:“你困了就睡,说什么胡话呢,状元榜眼探花皆是文人,哪有什么武状元的?”

“若是没有就让他们考么!”虞枝心到最后已经连话都说不清了,只嘀嘀咕咕嘟囔道:“文人笔杆子写锦绣文章,武人靠拳脚就不能分出个高低么?我倒是听天桥说书的说什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天子门生光有舞文弄墨的怎么行,也得有保家卫国的才算完整啊。”

她说完倒头就睡,甚至隐约能听到几声小呼噜。赵熠的脑中却像是瞬间被什么点亮:是了,他靠着这波名声好歹收拢了不少文臣和天下学子士人的心,可军中被周相李相把持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若是能出这么个武状元——

想想当初科举制是怎么一步步把世家垄断的举荐制玩崩了取而代之的,赵熠的心就开始狂跳不止。他当然知道事情急不来,但是只要有了方向就无妨。了不起先在禁军中选拔,先给个闲职荣誉,慢慢的一点点的让武人看到了好处,到时候就不是几位两位相爷可以拦得住的了。

“好宝贝,你当真是旺朕。”

皇帝陛下心潮起伏,一瞬间已经想到了太多主意,又必须压制住自己冷静下来。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不好对付,他必须冷静下来想清楚想明白了才能将这件事做成他想要的模样。

他摸着贵妃的秀发,深情的注视着睡得踏实的娇媚容颜。他怎么都不会觉得这是贵妃深思熟虑后故意演这一出,这必然是贵妃困的脑子浆糊了随口说来,却被他英明神武的看出其中机遇。

他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女丞相为他出谋划策。任何人只需比他更聪明都会让他感受到威胁。他更不愿意发现身边的人有野心,野心在他心里就意味着背叛,而他一定不会纵容他控制所及的任何人拥有背叛他的力量。

他需要的是被人高高捧起然后仰视,是反复被认可被崇拜被敬爱。就算是他的动心,他的爱意,也是建立在这一切之上,他信任的同时从不惮用最阴暗的揣测试探人心,而靠每一次试探的结果加深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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