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听了这话才转身去了偏殿,云楚忱松了口气,心中暗道:“年少时这般还能说是不谙世事,现在这般年纪还不知看人脸色就是有些愚蠢了。太后娘娘当初喜欢她这份单纯率真,却不知不觉将她养成了任性执拗的性子。”
衡阳郡主常常出入永安宫,母女俩在这里都有可以替换的衣裳,不至于让她们太过狼狈。
二人再次回到太后寝殿外的时候,众人依旧站在原处等着。
檐下的宫灯被风搅的摇摆不定,窗棂廊柱下悬系的纱幔也飞来横去,呼呼作响。大颗大颗的雨点如珠坠下,砸在青石地上劈啪不绝。
衡阳郡主呆呆的看着被风雨打乱的灯火,心乱如麻。
她的母亲凤奕公主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小女儿,但凤奕公主身子弱,生下她没多久便香消玉殒。她的父亲也为国效命死在战场上,于是太后娘娘将她接到身边养大,虽是外孙女,却格外疼爱。
宣永候府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来将衡阳郡主当菩萨一样供着,即便有人心里有什么不满,也都死死压着,不敢多说半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云楚忱忽然听见内殿里传出微弱的说话声,衡阳郡主比任何人反应都快,惊道:“外祖母醒了?!”
众人跟在皇上身后/进了内殿,年迈的太医叹气收了银针,缓缓退开。
床榻上的人无力睁开眼睛,目光在殿中的面孔一一扫过,然后掠过身为帝王的儿子,落在衡阳郡主的脸上。
太后是这大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看着衡阳的目光却透着一股家常的温柔。
“衡阳你……过来……”
衡阳郡主见太后虚弱的躺在那里,眼泪禁不住滚滚落下,她声音低沉黯哑,悲伤透体而出:“外祖母……”
皇上亲手端了浓郁的参汤过来,道:“母后,您用些参汤,太医说了,您好生将养几日便能好起来了。”
谁都知道,这是说来宽慰太后的话,太后自己心里也明白。
她将头扭到一边,胸口微微起伏,动了动唇,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云楚忱见她面容铺上了几分过于浓重的血色,知道这是她最后一刻,手心不由捏出了汗,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在场众人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