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人,从接电话起,丁芹就能感受到对方的耐心和真诚。
她小声道歉说“稍等”,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跑出破旧的小楼,站在楼外的树下,认认真真地和她打招呼说:“你好。”
“你好,我叫谷清娴,你可以叫我清娴。”
“我叫丁芹……叫我小芹就好。”
谷清娴感觉到她有很多想说的话,一步步带她放松下来,听她将起自己的故事。
故事开头励志且充满昂扬的斗志。村里的年轻男女自由恋爱,在一起三年多,听说外面好赚钱,两人鼓起勇气走出大山,跑到城里打工。小情侣日子过得艰苦,但有盼头,男人一身力气又勤快,包工头说了,只要努力干活,工程完成分的钱很可观。
两人没领证,也没钱办婚礼。男人说等拿到工钱,要风风光光地去领证,然后给她一场让全村人羡慕的婚礼。
工程干完一多半的时候,丁芹怀孕了,男人又惊喜又慌乱,愧疚自己还没能力给小生命一个美好的家。他第一时间要去领证,丁芹说不急,他天天早出晚归,白天没时间去民政局,等工程结束了再说。
为了心爱的女人和孩子,男人更加努力干活,期待工程早日完工。
丁芹怀孕七个月时暂时辞了在饭店的工作,回来专心养胎。此时男人说工程已经在收尾了,过两个月就能拿到钱,到时候要好好给她补身子。
怀孕36周那天,丁芹等男人回家,等来的却是他被淹死的消息。
去工地的路上,男人救下一个不小心落水的孩子,自己却被水下暗流带走,再也没能睁开眼。
男人父母早逝,叔叔一家给了他一口饭吃。听说他见义勇为牺牲,得到一笔抚恤金,叔叔立刻找了过来,一分钱都没给丁芹留下。
办完丧事,她一个人浑浑噩噩过了半个月,在医院生下孩子。
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对未来近乎绝望,直到她听见孩子在耳边的哭声才回过神——她还不是一个人,有一个小生命需要她来负责。
男人一家不承认她的身份也不承认孩子,拿了钱就走人。丁芹家里不能忍受女儿未婚生子,让她把孩子“送”给别人,回来当做无事发生,他们再给她找好人家。
丁芹自然不会丢下孩子,家里不要她,她就一个人咬牙赚钱生活。
男人叔叔一家不知道工程款,但她知道,丁芹去找包工头要钱,对方用各种理由搪塞。后来对方不耐烦了,干脆找人威胁她,再来要钱就把她的事传回村里,让她一家抬不起头。
为了生活,丁芹早就不要面子,想继续讨回工钱,不料对方变本加厉,大晚上跑到她住的地方砸门,孩子半夜被吓到,连夜进了医院。
她生育前身体很差,孩子受了影响,身体一直不好。丁芹知道自己狠不过包工头,等孩子出院,她收拾东西离开城市,找了个离家很远的小镇生活。
钱赚的不多,孩子又体弱多病,大半的收入成了药钱,但她好像活得没有男人刚离世时绝望了。
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丁芹有盼头。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事,扶着身边的树干,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痛快,大口大口喘着气。
和陌生人诉说没有一丝压力,而且对方非常耐心的倾听让她感觉自己是被尊重的。
丁芹最后含着泪笑道:“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我现在好多了。”
谷清娴声音温柔:“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z市的马家镇,这边风景很好,有机会你可以来旅游,我一定做拿手菜招待你。”丁芹抹了下眼泪,语气轻松不少。
谷清娴想到她刚刚说老家是村子,世代种地,忽然灵光一现,问道:“你会种地吗?”
“当然会,我从小就帮忙下地干活,”丁芹有些疑惑,“怎么问起这个?”
谷清娴想到自己一直空着的大棚,抿了抿唇,真诚地问道:“小芹,如果你信我……愿不愿意来我这里工作?帮我种地,供吃供住,工资不会亏待你。”
夜里忽然起了风,丁芹微微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夜空。
今夜农历十六,月亮圆得十分规整,像是圆规画出来的。明亮的月光透过树的枝杈,一缕缕照在她面上、身上。
片刻后,她沙哑地“嗯”了一声。
月光拂过面颊,将眼角的晶莹映得闪亮。
她就知道。
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
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
丁芹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要周末才能退了房子过来。
谷清娴这天晚上除了收获一大箱金桔,还从石碑初得到宝贵的消息。
原来,灵田里的土可以带出去,与普通土壤混杂起来种植,虽然无法种出有特殊功效的灵植,但可以一定程度上提升食物口味。
也就是说,她可以把现在闲置的土地翻腾一下,带走一部分土壤,与大棚里本来的土混合,再去种蔬菜。
谷清娴已经想好了,以后空间里种水果,外面的地种植蔬菜。不然在空间里种菜,某些菜只能种一茬,种完还要重新刨地种植,太麻烦了。
空间里人手不够,干不来这么麻烦的活,外面却有的是人手能帮忙。
早上,她给小姜打了个电话,在她那里订购了一批蔬菜种子。
土豆、地瓜、辣椒、生菜、小白菜、黄瓜、娃娃菜……
常见的蔬菜她各买了一些,谷清娴对实际种田不大了解,主要买了自己喜欢吃的。
各种现代化的农具她也买了个齐全,至于肥料什么的她搞不懂,打算等丁芹过来自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