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它们弹的方向虽然看似不同,目标却都对准了最中央的一尊序列魔像,这是被砂石魔像保护在正中的身后,以常规轨迹来说绝不可能击中的一尊魔像。几乎是眨眼之间飞弹而来的刀轮就劈中了目标。
并非是这个序列魔像身边就没有护卫魔像,也不是护卫魔像来不及反应和动作,而是已经早一步绕到这里来的力场巨手在最先反弹而来的两个刀轮上一点,在这极近距离下居然再度让刀轮变向转折,先一步劈中了护卫魔像的关节,让这个护卫魔像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然后乘虚而入的第三四个刀轮在同一时间狠狠劈中了序列魔像身上力场防护盾的同一个位置。
令人牙酸的力场破碎声响起,序列魔像的力场防护盾当然远超力场障壁之类的普通奥术,原本防护这样程度的物理攻击是不在话下的,但这第三四个刀轮在撞击到一起的时候猛然炸裂出了一阵闪烁的电光,堪堪令这力场受到了干扰而在撞击下破碎。
一切都如同事先早排练好的一样严丝合缝,最后两个刀轮就在这力场破碎的同时劈中了序列魔像,巨大的冲击力和摩擦力让魔像表面并不太坚硬的奥金纹路顿时扭曲破碎,刀轮深深地镶嵌进了魔像的躯体,同时这两个刀轮之间也一样爆发出了猛烈的电光,电光在魔像身上四处弹动,魔像身上一直闪亮的奥术纹路和光芒顿时暗淡了下去。
也就在同时,魔像阵型中间原本已经快要压缩到石球上的力场囚笼在一阵扭曲之后消失了,一直保持着旋转的石球朝前一滚就撞出了这力场的桎梏,像是充满了弹力一样猛地崩上了半空,然后在旋转中飞速地瓦解。
石球瓦解出的部分并不是掉落在地,而是在瓦解的同时不断变形,然后借着旋转继续的力量朝外急速射出。这巨大如同一间小屋的石球,就在一两秒之内的时间里飞速瓦解成了成千上万个旋转的锯齿刀轮,这些激射而出的锯齿刀轮全都是对准了一个目标而去,那就是上方包厢中的茱莉亚·费尔南德斯。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几秒之内,从力场巨手转动锯齿刀轮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击中在那些刀轮的轨迹上,那些刀轮神奇的变幻攻击方式让他们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每一次撞击每一次变动不过都是眨眼间的事情,谁都没料到那个原本即将被力场压制束手待毙的石球居然就跳了出来,然后化作了满天的恐怖凶器对准了茱莉亚所在的包厢如狂风暴雨山呼海啸一般地蜂拥而去。
几乎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茱莉亚当然不行,甚至连她身后那两个经验丰富的战斗法师也不行。她们身上的所有奥术道具早就被搜刮一空,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数量巨大几乎是遮天蔽日锯齿刀轮带着好像要把整个剧院都撕碎的呼啸朝这里迎面而来。不要说这全都是那种能破开力场撕破魔像的凶器,就算这些只是些路边的石头,也足够将她们全都砸成肉泥。
但包厢连同里面的人一起被撕碎的恐怖情景并没有发生,一片电光突然出现在了包厢之前,将所有朝这里飞来的锯齿刀轮全部包裹在其中。
这片电光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宛如水流一样地在虚空中静静地流淌回旋,但那如狂风暴雨一样冲击而来的刀轮旋风一旦接触立刻就停滞了下来,随即变作一片片的飞灰哗哗地落下。
直到这时候许多人才惊呼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上面发生的这一切,既惊呼这突如其来几乎将帝都之花碾成花生酱的狂暴攻击,也惊呼这突如其来的神奇援护。那个及时出手的人就漂浮在包厢外的半空,单手虚抬,如同他发出的这片电光一样的神奇,一样的炫目,一样的优雅。
“您这可是犯规的,参谋长阁下。”金发青年微笑着对着远处刚刚落地的风吟秋说。
风吟秋没说话,只是耸了耸肩。他似乎也是对眼前这一幕早有预料,并不意外。耸完了肩之后他陡然倒退而去退入了那些魔像当中。虽然操纵者陷入了惊吓和震怖中,最强大的序列魔像也暂时受损,但其他还有几尊魔像没有受到影响,此刻正对他释放出了数道攻击性的奥术。
不过单纯只是这几座奥术魔像,即便它们释放的都是五六环的高阶奥术,但没有了其他魔像的辅助和防护根本就对风吟秋无法产生任何的威胁。风吟秋如一道有形无质的影子一般在这些魔像身边掠过,五彩的虹光一发即收,随即就只剩下几块残肢断骸掉落在地。就算奥术学院的压制将虹光喷射的影响范围缩短到了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但用来当做武器也是可以轻易对付这些魔像了。
包厢中,茱莉亚·费尔南德斯终于缓过了神来了,她一张原本倾国倾城的俏脸上全无一丁点血色和生机,就像冰冻了几十年的死人一样,但随后一股病态的殷红又浮现了上来,不止将她的脸色熏染出一种夺目的妖艳,连那双大眼睛里也熏出了许多血丝。她陡然拔下了手腕上的那个手镯,然后用力地捏碎,碎片深深地扎入她白皙细腻的手掌中,鲜红的血立刻流了出来。
吱吱吱吱,因为一个受损而一时间静默起来的序列魔像忽然开始散发出了新的光芒,它们身边的护卫魔像就像最称职的保姆一样将它们牢牢地搂在怀中,然后飞快地互相挤拢在一起,各种魔像的构件不断分裂组合,转眼间又重新形成了一个宛如堡垒一样的钢铁怪物。
一阵深沉的力场波动从这个钢铁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直接将整个大戏院都笼罩在其中。
“够了,到此为止吧。茱莉亚。”
一个老人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半空中,只是淡淡挥了挥手,那股力场笼罩整个大戏院的力场就消失了。
下方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他们都看着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老者,许多人慌忙不迭地向其行礼。
茱莉亚也愣了。其实从她捏碎那个手镯开始她就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精神状态,除了不顾一切将那个西方人杀死之外她根本没有其他念头。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一两句话就能将她震慑,让她清醒过来的话,这个老人绝对就是其中之一。任凭她有再大的力量再大的权势,即便是真红大公亲自莅临,只要在奥罗由斯塔当中,面对这位老人就必须保持尊敬和礼让。
“对不起,惊扰到您了,理事长阁下。”茱莉亚只能屈膝行了一个礼。
第一百八十六章 落幕,揭幕
“哦,居然是马格努斯理事长阁下……”
“居然连学院的理事长阁下也惊动了吗?”
“这是当然的。刚才茱莉亚那女人是动用了广域范畴的九环奥术吧?她疯了吗?居然把这里所有人都控制在了力场里,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不只是失礼吧……如果那个奥术操作上有什么差错,说不定就会把这里所有人都一起压成肉泥,到时候就算是真红公爵也会头痛……女人疯起来真的可怕……”
“幸亏是有理事长阁下赶来啊……”
“这是当然的,那可是理事长阁下啊……”
听着下方一片的致敬声,就算是从没见过这个老人的风吟秋和仁爱之剑也都知道了他的身份,那是奥术学院的理事长巴斯丁·马格努斯,奥罗由斯塔毋庸置疑的第一人。
论家世他并不算出众,论权势他其实并不算高,奥术学院并非是强力的实权机构,他也不可能在学院和理事会中掌控一切说一不二,但他确实就是奥罗由斯塔中影响力最大,最受尊敬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质疑这一点。因为他是当世最顶尖,学识最渊博的几位大法师之一,因为正是由于他的四处奔走联络,各大家族才会齐心协力在一片废墟上重新建起了现在的奥罗由斯塔,而正是有了奥罗由斯塔,奥术的光辉才重新有了照耀大陆的可能,一片恐慌的人心才能重新稳定下来。
这样一个老人,说是后帝国时代的第一人也并不过分,在场的所有贵族都对半空中的理事长致敬。理事长也对下面的贵族们施礼致意,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因克雷公爵所在的包厢点头施礼:“欢迎来到奥罗由斯塔,公爵大人。我代表奥术学院欢迎您。”
“公爵?是因克雷公爵?”
“是小罗伯特·摩多雷泽斯基?他也来了?”
“对,肯定是他。因克雷不是来了人么?想不到连他也一起来了。”
这话立刻让下方的贵族们喧哗起来,如今大陆上还事实存在,能让理事长特意打招呼的公爵可没几个了,立刻就有人叫了起来。
“理事长阁下您好。”公爵也颇有些无奈地回了一礼,原本他是没想过要暴露身份的,但在学院理事长关注这里的情况下,一般意义上的掩盖也毫无意义。
“……还有两位来自远方的朋友。也同样欢迎你们来到奥罗由斯塔。”理事长随即把目光投向了仁爱之剑和风吟秋,也分别对他们施礼。这让下面的贵族们又是一阵骚动。
风吟秋和仁爱之剑也只能对这位老人还礼示意,他们也对这位传奇大法师早有耳闻。
“首先要感谢两位西方人朋友,他们的神奇技能让我们大开眼界,相信诸位都和我一样看了一出难得的好戏。”理事长对着下方的众多贵族微微一笑,声音和蔼,好像刚才发生在这里的真的只是一出大家喜闻乐见的表演,随后他又看了看包厢中的茱莉亚。“茱莉亚小姐也不用太紧张,我想费尔南德斯家族应该是有足够的气度的,既然那位尤利西斯小姐早已经接受了西方使节团的邀请,那你们也可以和他们协商沟通。无论如何,在奥罗由斯塔当中是不能运用战斗类的九环奥术的。”
“是……”茱莉亚只能点头。马格努斯理事长既然将此事定下了基调,她除了同意之外也无法可施。即便费尔南德斯家不能真的如此善罢甘休,也只能由其他人,至少是家族主事人之一通过其他渠道表示出来。她违规使用奥术在先,更没有质疑奥术学院理事长的资格。
理事长再转而对着风吟秋和包厢中的仁爱之剑说:“两位来自远方的朋友,奥术学院期待你们的光临,希望能和你们关于西方文化进行深入的交流。相信奥罗由斯塔的各个家族也期盼着和‘乾’帝国使节团的正式会晤。”
“谢谢您的邀请,我也早就期盼着拜访奥术学院。”风吟秋笑了。他很满意,这一场争端的目的之一就是吸引到奥术学院的注意力,奥术学院的介入也是终结冲突的重要台阶。现在理事长亲自现身邀请,也表达了对大乾使节团的认可,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果了。
包厢中的仁爱之剑没说什么,只是咧嘴嘿嘿一笑。
“公爵大人,我也同样邀请您来拜访学院。因克雷如今取得的奥术成就令人瞩目,听说您还有着更加宏伟的计划,我们希望能和您共同研究展望一下未来的奥术方向。”理事长微笑着看向公爵,雪白浓厚的眉毛耸了耸,既像是作为大法师的正式邀请,又有些像是对晚辈的随和家常。“我一直都非常怀念和你爷爷还有父亲彻夜谈论的时候,他们都是非常有想法和勇气的天才开拓者,我想你应该也继承了他们的优点。”
理事长的话让下面许多人骚动起来。什么时候因克雷的乡巴佬居然能和奥术学院的法师们平起平坐了?还能展望未来的奥术方向?这应该是理事长对晚辈的客气话吧,毕竟这个二世祖只是运气好继承下了因克雷那块后帝国时代的宝地和爵位而已。
但是包厢中的公爵却是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他摊了摊手,什么也没说,似乎有些恼火和无奈。
“好了,学院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诸位,我就告退了。”说完这些,理事长在空中一个转身,就像他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