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自来熟的亲热,不会叫人反感,反而十分真诚,顿时让周涞的感觉暖暖的。
一路风尘仆仆,满肚子的气,还不用林斯逸解释什么,她好像已经自我化解。甚至还给林斯逸找了个理由:谁没有喜欢过的人呢?只要他现在是喜欢她的,那就足够了。
周涞心里有些酸酸的:“外婆,林斯逸呢?”
“在山上呢!”外婆说,“今天都在山上忙了一天了,午饭也没下来吃,是老爷子给他送上去的。”
“我要见他。”
“好好好,我带你去山上!”
外婆也不多问什么原因,她满脸都是乐呵呵的,胖乎乎的手牵着周涞的小手,暖暖的,热热的。
日头高照,越是上山的路,越是走得人直冒汗。
外婆年岁高,也有些胖,加上一直有点心脏病,走了一截路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停在半路上休息。
周涞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问了外婆该怎么走,外婆说不远了,就在前面。
去山上的路大部分都是浇灌了水泥,偶有一些台阶,不算难走。
一眼望不到头,但又看到了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果树。
外婆说这会儿山上人还多,前面走到头再上台阶就可以见着林斯逸了。
周涞扶着外婆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要自己一个人去山上找林斯逸。
外婆见也没几步路了,笑着对周涞说:“去吧,到山头喊一声,阿逸就能听到了。”
周涞已经顾不得看沿途的风景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看到蔓延遍野的绿色,田地间有人在劳作,野花、丛树、清澈的溪水。田间有一只水牛正在低头吃草,周涞实在没有忍住又多看了两眼。
从开阔的水泥路走到尽头,再往上便是台阶。台阶由一块一块石板铺成,踩在脚底下有一种凹凸的粗粝感。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来到这么一个地方,满耳朵里都是虫鸣鸟叫声,一切的事物都变得那么清晰可闻。
一阵微凉的风吹拂到周涞的脸上,她眯着眼用手挡着额前的阳光。
果然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劳作的人。
好几个人弓腰曲背,手上拿着一些周涞都叫不出名来的东西,正在果树旁忙活着。
周涞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林斯逸。
他长衫长裤,头戴一顶竹编草帽,手上正拿着一把锄头。
周涞站在原地轻轻喊了一声:“林斯逸。”
很轻,几乎没有人听到。
可林斯逸竟然转头了。
林斯逸其实也并没有听到周涞在喊他,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周涞居然会来找他。
在转身看到周涞的这一瞬间,林斯逸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穿着裙子的女孩,脸上的表情有点呆。
一直到身边的叔叔提醒林斯逸:“阿逸,这姑娘谁啊?来找你的吗?”
林斯逸好像顿时从梦中惊醒,他来不及多说什么,放下手上的锄头,几乎是飞快跑着来到周涞的面前,喘着粗气看着她。
不敢置信,太不敢置信了。
天知道,他前天晚上做梦的时候还真的梦到周涞来到他的家。可现在,周涞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周涞,周涞。”林斯逸也顾不得自己手上脏不脏,他下意识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看着半个月未见的女朋友,满脸的欣喜:“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
周涞表情严肃地抿着唇,啪的一把把林斯逸这双脏乎乎的手拍开。
林斯逸只是傻乎乎地乐,被拍开手也不恼,反倒道歉:“抱歉,我手脏。”
他想将她拉到旁边,可她气呼呼站着不动。
“怎么了?”林斯逸紧张地询问。
周涞瞪着他,鼻头泛酸,大声质问:“林斯逸,你有个喜欢了十年的人对吧?到底是谁?”
林斯逸好像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的心跳顿时变得很快。
这个放在自己心底里数年的秘密,其实从未想过特意告诉周涞。暗恋她这件事是他漫长又孤单的一段旅程,但这段路他从不觉得需要被任何人理解。
林斯逸也不着急解释,只是看着周涞,那双深沉的双眸中像是蕴藏了巨大的能力和情绪,最后只是温柔且贪婪地望着她。他的脸上一层金光闪闪的汗,白皙的面颊不知道是被太阳晒得还是怎么的,粉粉嫩嫩的。
周涞有些急了,她眼底的泪水在打转,盈盈的双眼看着林斯逸。
日光晒得她的脸颊也很红,林斯逸转而将自己手上的竹编帽戴在周涞的脑袋上。
“是你。”林斯逸轻轻叹了一口气,“周涞,我喜欢了十年的人,是你。”
周涞怔住了。
她以为是他的哄骗,甚至以为是他一时的说辞。
叫她怎么敢相信?
林斯逸撩起自己的衣摆,拉着周涞的手抚摸腰上的纹身:“这里纹的是你的名字,周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