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答应之前他便清楚,这会惹怒陆问君。
射灯色调柔暖,陆问君脸色如冰霜。
“她自己看不清楚,选择不了正确的路,我来帮她解脱,背个恶人的罪名又如何。”
沈沣静默看她片刻,朝她走去,垂眼看着她:“陆问君,你不能因为你母亲的悲剧,就试图控制你小姨的人生。”
陆问君眼中底色倏然变化。
他踩中雷区,她浑身的刺都竖立起来,尖锐如剑,散发森冷寒意。
身体绷紧,像一只感知危险而亮出所有武器与防备的刺猬,将敌意对准面前的人。
“沈沣,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这句话是一把刀,往人最疼的心口上戳。
她依然尖锐,棱角太伤人,也会伤己。
沈沣以一种难以解读的眼神看着她,片刻,含义不明的语气问:“陆问君,对你来说,我是什么身份。”
她语气坚硬又冰冷:“别太高估你自己。”
沈沣伸出手想要触碰她。
陆问君周身温度如寒冰一般,侧身,避开:“滚。”
沉默犹如重锤,击碎温暖的光晕。
沈沣不声不响,站在原地。
这段时日里的温情仿佛虚幻的泡沫,太脆弱,一戳就破。
光太炽亮,让一切裂痕和碎片无所遁形。
陆问君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很遥远,背对他,似站在遥远的银河对岸。
空气像被抽干,让呼吸都觉得费力。
又像被某种密度的沉重液体淹没,喘息间涌入肺腑。
安静被无限拉长,成一条锋利的丝线。这条线隔在两人中间。
不知沉默了多久,沈沣转身,平稳的脚步声去向门口。
他拿上外套,走之前,留下一句:“饭已经好了,记得吃。”
门开启又合上,更为沉重的静默涌来。
陆问君背脊清瘦,却挺得笔直,像向上生长的花茎,不肯低头分毫。
她没有动过,右手握在椅背,因为用力,指节泛起青白。
她从小独立过头,不依赖任何人,别人如何活着,是死是活也都与她不相干,她从不在意。
唯独董贞宓这件事,她强行干预了。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条路的结局。
有一个董贞仪,已经够了。
如果她当初肯早点放过自己,现在也会有另一种人生。
陆问君与沈沣陷入冷战。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路安总裁办的小美。
自打陆问君和沈沣关系公开,公司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大家都喜欢长得帅人又好的沈总,偶尔提起,看陆问君并不生气,于是越来越频繁。
邱杨被陆问君派去出差,小美暂时负责她的行程安排,下午来给她核对时,特意提到:“future的周年庆给我们发了邀请函,陆总您到时想穿什么样的礼服,我提前帮您准备。”
陆问君的口吻让她捉摸不透,但听得出冷淡:“不用了。白副总代我出席。”
小美有些愣,下意识问:“您不去吗?”
陆问君从办公桌后抬眸。
小美霎时被那眼神冻得一缩,赶忙说:“对不起,陆总,我多嘴了。”
拿着平板仓惶撤离。
接着是公司组会。
会上提到一项技术专利,陈一放“嗐”了一声:“future不就有这种专利么,找沈总要一个授权就得了。”
被陆问君一个眼风扫过来,吊儿郎当的笑僵在嘴边,咳了一声,心虚的眼神移向旁边,和白副总大眼瞪小眼。
“一个普通的专利也要依靠future,离开沈总你就不会做事了?”
陆问君坐在会议桌主位,凌厉视线扫过一圈,在众人噤若寒蝉的寂静中,她冰冷的语气格外慑人。
“路安和future只有崇峖湾一个项目在合作,还用我提醒你们吗?什么事都要去找沈总帮忙,不如你们直接把项目拿给future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