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14年了,大水退去之后,早就没了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到处都是树木草丛。
“那个方向好像就是我家。”晓蝶复杂地指着右前方。
沈赋看看那里,又看看远处的景区方向,“老婆,你是怎么跑那么远去躲避大水的啊?这起码要跑两三个钟头吧?”
晓蝶回忆了一下,“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舅舅跟我说要发大水了,要带我走,等我醒来之后,就在那座山上了。”
沈赋沉思道,“那中间这段时间,会不会是别的人格在线啊?”
晓蝶想了想,点头认可,“起码不是已知的这几个吧,她们对这段的记忆都表示不清楚。”
“估计就是未知人格了。”沈赋摸着下巴,只是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边应该就是我的故居了,现在已经被草丛淹没了~”晓蝶道,突然,他们听到了一个微弱的人声。
“水娃!”
这一片草丛中,两人看到了水娃,他还有一些意识,但嘴唇有些发紫。
“这是中毒了,估计是蛇毒,我们快点走吧,这个地方估计还有蛇!”晓蝶道。
“好好好!”沈赋立即背起水娃,晓蝶给老村长打电话,让他回来,准备救护。
水娃这会儿睁开了眼,看到晓蝶,他开心道,“虎妞,那件事我没告诉别人,你放心。”
晓蝶放下手机,在一旁道,“可是那件事我都快忘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水娃虚弱道,“不行,这里有外人。”
沈赋:我明明是内人!
晓蝶忽悠道,“他不是外人的,他,他是我爸爸~”
晓蝶心里缜密,担心说“心肝宝贝好老公”这种话会让水娃伤心,也怕他不懂,所以说了爸爸,结果沈赋不遵医嘱,他兴奋了!
幸好他是背着水娃,而不是抱着,水娃是感觉不到这种变化的。
不过水娃轻松就相信了,毕竟晓蝶小时候就说过“我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这种话,照目前这种情况,这是爸爸归来了呗。
有了这种想法,水娃这才断断续续地讲了,“就是发大水那天的事啊,多危险啊,还下着雨,守业叔差点把你落在家里,幸好遇到了我,我提醒了他们,他们才回去找你的。”
沈赋心里咯噔一下,并和晓蝶做了一个眼神交流,她的震惊远超沈赋,那震惊中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伤心,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如果水娃描述没错的话,当时舅舅明知发大水却没带上自己,把自己留在家里,他们,是想让自己死啊!
难道自己记忆中的家庭温馨都是假的!
水娃似乎还没说完,这时沈赋已经把他放在电动车上了,晓蝶让沈赋在前面慢慢骑,她在后面扶着跟上。
启动后,两人继续听水娃讲述这个秘密,他闭着眼睛,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只是,只是虎妞你也太调皮了,怎么可以把守业叔他们锁在屋里呢~
“好在你把大花猪从猪圈里放出来了,这就很聪明了,不过大水马上就来了,也不知道守业叔他们出来了没有,大花猪活了没有~”
说到这,水娃总算把心底全部的秘密讲完了,闭上嘴,不再发声。
而沈赋注意到,晓蝶呆呆地站在马路上,一动不动,像是失了神一样。
沈赋回头叫了她一声,“晓蝶,跟上来啊。”
“哦。”
跑到沈赋身边,他安慰道,“你别多想,估计又是未知人格干的,她们估计是想为你报仇,这件事与你无关,知道吗!”
现在他有点后悔跟晓蝶回老家了,就该把之前那些事永远埋葬掉!为什么要让晓蝶知道以前那些事!
而晓蝶已经泣不成声了,“但,但他们终究还是回来接我了啊,可他们却永远地留在了那里,是我……”
“白晓蝶!”沈赋再次厉声道,“你是你,她们是她们!我不允许你胡思乱想,你再这样,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
晓蝶抹掉眼泪,“我不哭了,我也不走,我还要问清楚,我到底是谁!”
回到农家乐,老村长已经把卫生所的人请过来了,看到孙子立即抬进去救治。
确实是蛇毒,左腿处可以看到伤口,好在发现的及时,医生也对这种当地的毒蛇有些了解,所以一番处理后对老村长作出承诺,“放心,腿保住了,不过要送县医院。”
“好好好!”老村长立即安排儿子开车把孙子送到医院,儿媳妇也去,只留他一个老头子。
人都走后,老村长就要给沈赋晓蝶跪下磕头,“医生说了,要是再晚一个钟头,可能就要截肢了,谢谢你们,太感谢了!”
沈赋忙把老人家扶起来,晓蝶更是受之有愧,按照水娃的说法,如果不是他当时记挂着自己,遇到舅舅让他回心转意,说不定自己已经跟大花猪一样,被大水冲走了呢。
沈赋道,“老爷子,如果你真的感谢,不如跟我们去找一趟阿镇,我们想问问当年的事。”
老村长抹了把眼泪,“好好好,不过虎妞啊,听爷爷一句,我觉得你应该不是被拐卖来的。”
沈赋:“哦,此话怎样?”
“我也不敢确定,但应该是这样,”老村长泪光闪闪道,“首先你是个女娃,那些买孩子的都是因为没儿子传宗接代,谁会买女娃呢!”
沈赋看了晓蝶一样,这点他已经说过了。
“其次,买娃是需要钱的,就白守业那个家庭,哪有钱买孩子啊,而且奇怪的是,自从把你抱回来,他白守业反而变得更有钱了,直接置办了摩托,买了一头大母猪。”
晓蝶点点头,这确实很奇怪。
“还有吗?”她问。
村长摇摇头,但他明显脸上有些犹豫,最后慢蹭蹭挪步回屋,拿了一个小本子出来。
“这里是竹溪村那些年买过孩子的记录,每一个买了孩子的都要通过我上户口,所以我都记了下来,他们也都承认,毕竟那会儿都这样,不觉得丢人,也不认为违法,但白守业从没承认你是买的。”
“这个本子,可以给我吗?”晓蝶激动问。
她想把本子交给警方,可能那些当年被拐卖的孩子已经跟这里的家庭融为一体了,拆散他们是很痛苦的。
但丢失孩子的家庭呢,他们作为受害者,难道不是更痛苦。
如果这个名单能帮助到那些失孤家庭,晓蝶觉得善莫大焉。
作为一名不知道身份的孩子,她自己虽然还搞不清,但希望别人不像自己这样糊涂过一生。
老村长叹了口气,“以前法律意识淡薄,觉得家里没儿子,买个儿子不是很正常的吗,可现在想想,确实不应该,但这个小本本,不能由我捅出来,我不能做村里的罪人。”
沈赋接过小本本,“您放心,这件事我来捅,这个本子算是我偷的。”
老村长长叹一声,“走吧,去阿镇家,这件事了了,我就不再欠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