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洄轻拍他肩膀,笑,“以后会认识的。”
路平平忙道:“那他们能一起拍张照片吗?我带来聚会,让大家见识见识。”
“平平。”路洄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道,“你放心,以后在这种场合,所有人的焦点都会是你,不是秦雾——大哥保证。”
许玲在房门外就闻到烟味,一打开,缭绕不散的烟雾呛的她直咳嗽。
“你抽了多少烟?想得肺癌早死吗!”她骂。
男人靠坐窗边,手里夹着一支烟,不知多久没合眼,满眼的红血丝。
他吸一口,吐出。
许玲一边咳嗽一边问他:“白纤纤发的这是什么东西?这不是账单吗?她说叫我有不懂的问你——许妄!”她受不了儿子的颓废,“你说话!”
男人笑一声,极尽讽刺,“你交给妹妹的任务,她完成了。”
许玲愕然,“完成了?”
“你不是让她拆散秦措和路盼宁吗?”许妄摁灭烟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打开,取一支,“她说会留在秦措身边。”
许玲不屑,“她想留就能留?”
许妄慢声道:“我觉得她能。”他又点燃香烟。
“你别抽了!”许玲怒道,“真想早死?!”
“死了又怎么……”许妄咳嗽一声,讽笑,满不在乎,“以前还有妹妹替我流两滴眼泪,现在只有你,死了都会骂我不如秦少爷,是不是?”
许玲一滞,冷硬道:“她不是你妹妹,她不配。她只是我从路上捡回来的野丫头。”
许妄不与她争辩,沉默吸烟。
许玲皱眉沉思,“白纤纤说她会留下……不,不可能。秦家那女人,还有那个铁石心肠的老头子,他们怎么会答应白纤纤进门?不可能,当初我都不行,凭什么她可以?”
许妄淡淡道:“秦措要她。”
“那是他不知道白纤纤是我们的人。”许玲阴毒地笑起来,“假如他知道,会很难过吧?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子?还有那个女人,如果她知道白纤纤是我一手调较的武器——”
“秦措知道。”
许玲呆住,很久很久,只死死地瞪着他,以一种震撼而可怖的目光。
最终,她疯叫起来:“不!他知道的话,早把白纤纤轰走了,白纤纤一次次骗他,还拿他妈的钱出国,他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女人——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一步?他为什么……”
许妄一支烟吸完,摁灭,往房外走,与她擦肩而过,停住。
“他为什么能做到爸爸没能为你做到的程度。”他缓慢地说这一句话,对她讥讽一笑,不知憎恨更多,亦或可怜,“你想问的是这个,对吗。”
他下楼,启动车,踩足油门。
深夜行驶,路上无人,他漫无目的,只凭直觉驾驶。等回过神,已经到了陪伴他整个童年的老街。
经过拆迁、改造,这里早已面目全非。
可他仍能清晰地记得,所有的一切,宛如刻入血肉。
“哥哥,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
“哥哥,你别抽烟啦,对你不好,你看书上的图,烟抽多了,你的肺就变成这鬼样。”
“哥哥,等我们长大,日子会变好的。我保证。”
“哥哥。”
许妄咬牙,手指微微发抖,去摸口袋里的香烟盒,扑了个空。
没带。
于是连缓解疼痛,麻木自己的东西都没有,只能陷进无边无际的回忆黑洞。
哥哥,哥哥。
他突然想,如果当初他不管家里的疯女人,带着白纤纤离开这个地方,他们现在会怎么样?
如果白纤纤没有去秦措身边。
如果他们不用被长辈的枷锁和扭曲的欲望束缚。
是不是,也能过的快乐?
有些人,总是在身边的时候,可有可无。失去了,撕心裂肺。
那个女孩是他童年里唯一的美好记忆,一旦失去,便如整个童年的坍塌,他失去了一部分自己。
许妄摸索着开窗,只觉得透不过气。
他想起那天在飞机上,他先起身离开,往光明走去,留下身后的她,自以为赢的漂亮,赢的潇洒。
原来,原来。
被留在黑暗中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