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八十九仰着头看向少年的一张照片被躺在床上嘤嘤抽气的各系学生们来回放大,那双明显不是人类眼睛的兽瞳出现在嗷嗷尖叫的智脑的主人眼前,他们才震惊地大吸一口气。
出现在人类身边的异形,除了生命系分配的崽子还能是什么。
所以,乖巧牵着少年手的这颗白白软软的小团子,是当初同样引起轩然大波的那只乌漆嘛黑的小乌鸡???
老天爷!
因为这条热帖的存在,徐南起住的那号楼早早就陷入了狂乱中,好动男生们的大嗓门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尤其是林河,来回在咬牙切齿和痴呆状态中切换。
他自动屏蔽宿舍里鬼哭狼嚎的羡慕声音,傻眼盯着眼前的投射光屏上那张照片。
所以,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只前几天还是黑不溜秋的异种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个崽子?
娘的,还他妈是个贴心又孝顺的宝贝崽子!
他羡慕得差点哭出狗叫。
狗币徐南起,雇佣童工大庭广众秀儿子!
而引起这场骚动的主角这时候却心大的一批。
父子俩做了个全身大检查,带着一身伤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点的时间,这算是八十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踏上联邦这块土地,徐南起心思活络起来。
异种比起人来说,其实更像是有智慧的野兽,野兽进入文明社会的第一个要务,就是先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美好,毕竟有了美好才能留住人不是。
尤其这只小家伙。
看着纯良,实际上还是那个血脉里就贯穿着弱肉强食、在异种森林里横行霸道的小东西。
徐大家长垂眸看着牵着自己手的小家伙,摇着头无声笑了。
这小东西自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实际上偶尔蹦出来的那两三句真心话,徐南起全都听在耳朵里。
杀气太重,本事配得上个性在这个时代或许可以保命,但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他得想个办法,磨磨小家伙这身戾气。
老父亲决定让小家伙感受感受来自真实联邦人类对萌崽深沉的爱。
不是他吹,像他儿子这么帅气的小崽,就是一千个里都出不来一个,只要藏好了那小暴脾气,简直就是人见人爱。
满脑袋想着让自家暴躁小崽子融入人群的老父亲没等实行,先等来了崽子的孝顺。
小孩儿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联邦大学足够大,他们在进门时被人围观了一阵,徐南起满心骄傲自豪,显摆似的带着小崽子走得更慢了,等过了门口那段路,深更半夜的没有学生敢挑战宿管的权威,忍痛返回宿舍,道儿上的人也就少了。
八十九停住脚步,拉着少年的手晃了晃。
嗯?咋个?
沉思中的少年被他晃醒,低头看过去。
白毛圆眼的小孩儿乖巧的仰头看他,软糯糯的开口:粑粑,我背你好吗。
背他?
徐南起咧嘴。
他撸了把小孩的头,哈哈说道:你爹我还没到那地步呢,小兔崽子。
一路上这小东西也没提出这请求,直到这片偏远点的小路才紧巴巴的开口,指不定在心里谋算了多长时间。
徐南起表面对这提议不以为意,老父亲心里却软趴趴成一片。
任谁知道自己被这么惦记着,也不会无动于衷。
尤其他们这种血里拼杀出来的,更知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想的可贵,那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东西,他徐南起的确够幸运。
不过就这小身板子,少年笑着睨了眼才到他腿根的豆丁,扒拉着小崽子的软毛不甚在意道:等你长到你爹我这么高不迟。
少年微眯的一双眼睛在路灯下亮得像星星,八十九看着他,不知不觉也扬起了嘴角,小手却握紧了。
他对少年的说词极不满意,可偷腥的大猫一身的伤,他是再怎么努力也凶巴巴不起来,于是小孩肃穆着小脸,竭力找回点当初在病房面对又皮又欠的大家长的底气。
小孩儿正经八百的盯着比他高了快一半的少年,圆嘟嘟的小胖手捏着徐南起的手指,一字一句和他讲道理:粑粑,我已经要成年了。
徐南起心不在焉地摸着便宜儿子的软毛,敷衍的嗯两声,好好好,我知道了。
从他手底下拉扯大的佣兵兔崽子们没有一车也有七八个,小屁孩子的心理他可再清楚不过了,急于向强大的家长展现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能牛气哄哄的是每个小兔崽子都干过的事,不过那时候他也是个半大少年,可没现在脾气好,一个有一个收拾了一顿再说。
不过这只嘛。
啧,舍不得。
大家长睨了眼不知好赖还企图讲道理的小崽,扒拉这他向前走,一边掐着嗓子奉承:甜椒最厉害,甜椒最棒。
两只眼睛笑得比天上的月亮还弯。
小孩哭笑不得,也舍不得移开眼睛。
只差一点,他就再也看不到了。
他盯着少年嬉皮笑脸的脸蛋,小大人似的深沉叹了口气,反手握住徐南起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交叉握紧了,稳稳的在前边走,一边不厌其烦地叮嘱:粑粑,走慢点。
唉,好嘞,听我儿子的。
少年豪放的嗓门传的半个校园都能听见。
小孩儿心里甜滋滋的,他听这位不靠谱的大家长喊儿子喊了个遍,心里其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名分,可不妨碍他听出来每次徐南起这么叫他时语气里带的独特的熟稔,好像他就是最特别的存在。
在中央军面前阴沉又恶毒的巨兽心里冒着粉泡泡,抓紧了少年的手腕,暗绿的眼眸却越发坚定。
他做兽时就心思深沉,现在成了人,要偷偷考虑的东西也就更多。
这第一点,就是让他的人类过得更好一点。
徐南起是个合格又强大的监护人,他耐心又充满包容,说得不好听点,甚至是宠溺不自知,可却不是身体的好主人。人大大咧咧的不说,对身上的伤也丝毫不拘小节,顶天了扒着他这个便宜儿子嚎两句疼,跳床下楼火拼却比人家健全人还过分。
少年那一身伤口让八十九红了眼,可他不敢轻举妄动。
中央军不轻不重的威胁的确对他顶天了管用。
就是说他兽类的自私狡诈也好,他想瞒着徐南起,好好的偷偷过上一段人的日子。
就和之前一样。
而且现在,他能光明正大的在这人身边。
小崽子嘴边的笑都该露出来了,整颗团子显得越发白软,还冒着甜气的那种。
徐南起余光偶然瞥见,稀奇的琢磨,怎么原来黑不溜秋的小东西,变成了人能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小东西呢,看着跟个小闺女似的,这让他可怎么下得了重手。
老父亲阴郁的寻思自己能保这崽子不用跟个糙汉似的练来练去的可能。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他徐南起还真是太吃这套了,黑心芝麻小汤圆软唧唧的抱住他腰、这全心信赖的感觉和保护别人,是完全不同的。
一大一小脑回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最后离奇的回到一个出发点,就是
我/他要更甜一点!
兄弟,你别跟我说这是你那头黑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