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味道。
愤怒的小家伙呲了呲牙。
它抱着少年头的两个前肢忽然用了点力,半边上身贴着少年的头顶曲成半个椭圆,湿润的鼻尖凑到少年毫无遮挡的后脖颈上用力嗅了嗅。
热气喷洒在那片白皙到透明的皮肤上,瞬间激得昏昏沉沉的徐南起清醒过来。
他迷蒙着眼睛囫囵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头上的小怪物薅下来搂到怀里拍了拍,嘴里说着:老实点,让你爹我睡会。
这刚刚躺两天他整个人都要废了,而且那只巨兽不知道牵扯到了哪方势力,这两天竟然有不下三行军方的人来问过他当天的细节。
徐南起是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当场晕过去的人有什么值得询问的价值。
而且那玩意儿,不是他自嘲,现在的联邦军部可没实力能在防备虫族和异形的时候同时打一个强者的主意。
不过依照秦海那厮顽固细致的性格,多半这事他会查到底。
而且是全面封锁的彻查。
徐南起莫名感觉那家伙不像是攻击联邦的样儿,反倒更像是为了什么东西而来。当然,要真是在战场上遇到,那他豁出命去也是要和那东西战到底的。
不过那团黑影,不想还成,现在想想,似乎有点眼熟。
闭着眼的徐南起在脑海中描画着那天看到的影子,隐约觉得好像抓住了点什么,可在他好像马上就要碰到那个点的时候忽然觉得脖颈一凉,然后就是湿漉漉的,毛刺儿刷过的触感。
让他打了个激灵。
徐南起陡然睁开了眼睛,扯着嘴角在异种弯曲的脊背上拍了拍,大笑道:别舔了,嘿,你这皮小子。
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小动物都有舔舐的本能,尤其是哺乳动物,这对于它们来说还是一种极为亲近的表现。
徐南起当然不在意被自家崽子舔舔,只不过这只小东西这次却没那么好商量,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在他脖颈上嗅个不停,甚至还有逐渐向下的趋势。
这玩意徐南起可忍不下去。
过分了嘿崽子!
老父亲黑着脸一把勾住兴奋异常的小异种,抓着它脖颈上的一圈皮给薅到眼前。
这家伙还有些愤愤的,一双圆润的小兽瞳分外明亮,与徐南起对视上时甚至愤然别开了头,头顶上的两只小耳朵也委屈的扁成了飞机状。
这玩意儿两天不见,还有情绪的呢?
徐南起摸不着头脑,他被这崽子舔的浑身发毛,这时候看着这小家伙一脸全是你的错的表情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做了啥对不起它的事来。
看把你委屈的,我是做什么了我。
他这个病人可都还没委屈呢,上哪找道理去。
钢铁白花徐提溜着小家伙,把它提到自己胸口上。
没办法,这小家伙长得可瓷实,重量可不是现在他这根残了的胳膊能提溜起来的。
被放在少年胸膛上的八十九显然还处于不知名的愤怒中,它一边嗷呜低呵着,一边在少年胸膛上踩着梅花脚垫,暴躁的像只被惹怒到极致的小兽,直到听到身下人的一声哎呦痛呼才立马迟疑的停了脚,一转头,却与少年扶捂着胸口微眯着的那双半月眼撞个正着。
哪里有一点疼的样!十成十像只狡猾的狐狸,还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八十九更气愤了,有力的小尾巴在背后笔直伸得老高,要是有毛非得全身炸起来不可。
它凶恶的盯着偷笑的少年。
这个怪人,竟然背着自己有了别的兽,那该死的气息都沾到脖子上了!
越想越气的异种恼怒的发出了一声嗷呜,一屁股坐在少年腹部上,还记着小心控制着力道,生怕这个脆皮狐狸被它一屁股给坐撅过去。
异种瞳孔闪动了一秒。
那种画面它再也不想见到。
哎呦呦,
徐南起假模假样的哀嚎:这还了得,小子上房揭瓦了!
异种冷眼看他表演,从湿漉漉的小鼻子里喷了口气,黝黑大汉的一张圆脸上满是控诉,蹲坐在少年胸膛上奶唧唧的嗷呜呼噜着,直接把徐南起仅存的理智喂了狗。
算了吧。
他撸着小家伙躲闪的脑瓜子想着,小异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找它的老父亲撒个娇罢了。
少年摸上异种的jiojio,抓了抓,精明的眉眼带着好看的笑。
甜椒,明儿爹请你吃鱼怎么样?
他按了把崽子软绵的爪爪,诱哄道。
八十九冷眼看他,高贵冷艳的把自己的爪子抬远了,马上又被少年厚脸皮的捉了回去。
哎,小辣椒,你怎么脾气这么暴躁,难不成是个女娃娃?
徐南起挑眉怪笑着,说起这个来忽然意识到自己还真没仔细看过小家伙的性别。
嘿,难不成还真是个小公主?
要是个闺女,那可不能这么随便养着了,得娇娇养才对。
他这么想着,直接上手就要确定一下。
脾气还没发完的八十九眼睁睁看着这个怪人十分自来熟的朝它肚皮下伸过去咸猪爪,惊得它瞬间从少年胸膛上起跳,落到床上时甚至震得床面抖了三抖。
小异种怒目圆睁着,两只黑剑似的耳朵直愣愣的戳上天,整只兽都被少年的动作震撼到无以复加。
这个人,这个人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难不成是个没脸皮的吗!
要不是皮子是黑的,八十九这时候就要冒烟了,它愤怒又羞耻的甩高了尾巴卷曲着抖了抖,气势汹汹的朝着少年低吼了一声。
早已经有恃无恐的徐南起可不怕这小崽子,他懒洋洋的收回手靠在脑后,还大言不惭:害羞什么,你爹我什么没见过。
小家伙一脸如临大敌的悲愤样,怒而在床上转着圈踩脚。
它竟然还以为这家伙会不好意思!真是把他高看了一百个度!!!
军方还算有良心,给徐南起定的私人单间,那一大床软垫睡得徐南起美滋滋不已,直想出院后打个报告扛到自己那个破床上。
不过因为弹性过好,现在小异种在上边撒欢也就异常明显。
颠得徐南起有点困了。
俗话说人就是由俭入奢易,他在医院好吃好喝的养了两天,每天一到九点钟准时就开始困。
他打了个哈欠,微微下垂的眼角沁出了两朵小水花,被主人随手抹去,然后懒洋洋的平躺下身缩到被子里,伸直手臂抻了个懒腰。
少年一脸睡意的薄唇轻启,悠然吐出口气,把自己埋到被子中只留下半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和半边裹在病服下的单薄后背,闷闷说了句:我可不管你了,太困了,白天藏好了别让人看见啊。
叮嘱过后,呼吸几乎瞬间就变得平稳起来。
就这么被扔下不管的异种呆住了,它忽然冒出来点被无视的矫情失落感。
真是喜怒无常的讨厌家伙。
这么惹怒它,然后就这么一睡了之!
厚重的爪垫踩在软绵绵的床褥上,每踩过一个地方就会留下一个小坑,半天才慢吞吞的回弹出来。
八十九走到少年蒙着被子的头前。
这人一向懒散惯了,睡觉的姿势也歪歪扭扭,整个人斜哉撂垮的侧着身子就算了,两只手臂一只从头下横着,另一只从被子中伸出来直接蒙到了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