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兔子偏过脑袋,怎么都不明白。
这个人为什么一只手扛着铁锹,另一只手还拖着一具……尸体……
也许不是尸体,那东西虽然满身血污,但似乎还在挣扎,能听见哭喊和嚎叫……
他沿途走来的方向,是一条长长的血痕,是那具身体上的血么?
兔子吓得一抖脖子,快速逃走了。
白衣僧人到了目的地,将手中拽着的脑袋一丢,拿起小铁锹开始挖土,一边挖一边笑眯眯的哼唱。
看上去心情很好。
就在他一铲一铲挖下去的时候,那具身体撕心裂肺的喊道:“无玄,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白衣僧人正是无玄,他不回应,只是将一蓬蓬的土扬到空气中,挖的十分开心。
那具身体正是昊天,他到现在也不能理解方才发生的事儿。
方才在房里,他原本想对无玄动手,可无玄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他根本毫无兴趣,依然要动手之际,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他一个大能修士,没人可以在他体内种下禁制,这根本不可能。
可无玄冲他笑了笑,只轻轻一指,他便如傀儡木偶一般摔倒在地,毫无还手能力,随后他伸手便拽着他的头发,慢悠悠的将他一路拖出了房间、城主府、又一直拖到了密林深处。
奇怪的是,任由他如何挣扎喊叫,都没人能听见分毫。
一定是无玄屏蔽了其他人的神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在挖土,这混蛋该不是想埋了他吧?他拼命挣扎,大声嚎道:“我明明渡劫成功,修为大幅提升,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为什么还会被你操控?你到底做了什么?”
无玄直起腰,温声道:“昊天,你忘了嘛?是你要我全权接管的。”
他一怔,想起了先前渡劫的时候。
雷劫中他苦苦哀求契约解除的无玄救他,无玄一直犹豫,最后终于决定救他,但他心态受到影响,被心魔入侵,雷劫当头,只得向无玄封闭五感,任由他操控自己,可渡劫成功就结束了,为何还……
无玄笑道:“哦,我可能没把神识撤出来,所以,你现在依然是我的傀儡人偶。”
这他怎么可能想的到,无玄一直是个老好人,从他们相见,他明明一直都是温和好说话的样子,他怎么能料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这个人难道不是无玄?原来的无玄死了,这是被附身了?
可怎么看也看不出端倪,这分明就是佛子本人。
无玄挖的很快,周围很快便洒满泥土,他该不会来真的吧?昊天心头乱跳,终于开始害怕,
哆哆嗦嗦的求道:“佛子,我知道我骗您不对,我跟您道歉,您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你先解开我的禁锢。”
无玄复又弯下腰挖坑,一铲子一铲子的土扬的很高,他的声音始终温润,不带丝毫火气:“不用道歉,你没有骗我。”
昊天急忙道:“您别生气,我知道我骗你聚灵阵是我修的不对,你放过我,我保证给境云城修十座,或者你想让我在哪儿修就在哪儿修。”
无玄笑着道:“你这不是正在替境云城修么?”
昊天听不明白,却本能的觉得不好,他下意识的看向他挖坑的地方,那正是聚灵阵的核心阵眼,里面镶嵌着数以千计的灵石,但因为他的突破,导致灵力尽数被吸走,灵石也全都碎成了粉末。
等一下,他该不会,要把自己埋在这儿吧?
难道他是要自己,成为聚灵阵的阵眼?
这可怕的猜想一瞬间让他尖叫起来,他连番吼道:“无玄你是不是疯了?你有病吧?你快些放开我,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可无玄只是勤恳的挖土,丝毫不回应他,他便又转为哀求:“佛子,我敬重您,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昊天又声嘶力竭的闹了半天,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他越想越不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张网。
起初,他并没有丝毫想要在此渡劫的想法,是无玄轻易相信他人的心性让他想要尝试,是他的许诺让他决定放手一搏。
后来他回去,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冲动,万一聚杀阵的事儿被揭穿,无玄不肯帮他就完了,于是便想起了契约,这东西没人会轻易签下,可无玄毫不犹豫就签了,这让他最终下定了决心。
最后渡劫的时候,就算契约解除他也没有心态崩溃,因为他觉得这是无玄,无玄重诺又善良,他苦苦哀求一定还有生机,可他没想到无玄虽然面色痛苦,却丝毫没有帮他的意思。
他的眼眸始终是含笑且冷的,他像是在等他崩溃,主动将身体的操控权交给他。
如果是别人,他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但那是无玄,于是他当真交出了自己。
如今细细想来,这一切都像是无玄的圈套,他惊骇的抬眼看去。
便见月色下的无玄直起腰身,霜白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一只眼眸漆黑似规劝,一只眼眸血红如审判。
似最悲悯的神,又如最严苛的鬼。
他眼眸一弯,露出温和笑意。
“不错,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埋哪儿我都想好了。”
昊天被他气势所慑,抖如筛糠,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能料到,这个世人称颂的佛子竟是这样一个蛇蝎恶鬼,他一步一步被他设计、欺骗,引诱,却连一丝都未曾察觉。
还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跳下去的,他没有逼迫过一次。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活下去。
他头皮发麻,这才发现跌入了陷阱,崩溃的大喊道:“你这个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