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年纪轻,忽然见到这么大的外甥和外甥媳妇给自己行礼,立刻红着脸道,“快请起。”
夫妻两个都起身。
沈珍珠笑道,“小舅,舅母,咱们到内院说话。小舅家里虽然时常也打理,里面什么都没有,不如先住在我家里?”
霍英杰笑着点头,“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郭怀旭请霍英杰往垂花门里走,沈珍珠带着秦氏跟在后面,“舅母是哪里人?可听得惯这边的话?”
秦氏镇定下来,“我是隔省的,家里离这里远,你们说官话我能听得懂。”
霍英杰从小就跟六叔学的官话,与秦氏之间交流并无阻隔。
沈珍珠与她商议,“我家西厢房还空着的,委屈小舅和舅母现在西厢房住几天。咱们好生过几日,过两天把隔壁收拾收拾,舅母就能搬过去了。”
秦氏笑得淡淡的,“我小时候跟着我爹四处行医,野地里都睡过,不挑地方。”
沈珍珠哑然,“舅母也懂医术吗?这倒好,跟小舅能说到一起去。”
前头霍英杰忽然回头道,“你舅母的医术比我还好呢。”
四人到了正房厅堂一起坐下,霍英杰对着大郎二郎招手,“怎么,忘了舅外公了?过来。”
两个小娃看了看霍英杰,忽然转头问沈珍珠,“娘,怎么又来个爹?”
沈珍珠哈哈笑了起来,“胡说,那是舅外公,是你爹的亲舅舅。外甥像舅,有什么好稀奇的。”
两个小娃走到霍英杰旁边,左看看右看看看看,“娘,跟爹一样。”
霍英杰笑着把两个孩子拉进怀里,“你们仔细看看,你爹比我高一些,我的眼睛略微细长一些。还有,我跟你爹的声音也不一样。你爹是读书人,身上是书卷香。我是大夫,身上是药香。”
大郎趴在他身上闻了闻,“有药味儿。”
郭怀旭笑看霍英杰与两个孩子玩耍,“小舅,姨母和表哥可好?庄哥儿会说话了吗?”
霍英杰道,“都好的很,姐姐说我成家了,不能总是住在她那里,让我先回来把家里整理好,还能照顾六叔。”
沈珍珠给霍家夫妻倒茶,听了霍英杰的话看了一眼秦氏,“这回好了,往后有小舅和舅母在隔壁,三爷去了学堂,我也有个串门子的地方。”
秦氏接过茶水,“谢谢珍珠。”
沈珍珠笑道,“舅母别跟我客气,我看舅母是个斯文人,往后可别嫌弃我罗唣。”
秦氏笑道,“没有的事,你别嫌弃我是个闷葫芦就好。”
沈珍珠责怪霍英杰,“小舅真是的,娶亲也不给我们来个信,六叔整日担心你们。”
郭怀旭忽然道,“娘子,让吴桂才去给吴家去信,就说小舅回来了,请六叔回来。算了,我自己去吧。”
霍英杰起身,“我与你一起去吧,巧巧,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又对沈珍珠道,“珍珠,你帮我照看你舅母。”
秦氏起身,“你走慢些,昨儿还有些咳嗽呢。”
霍英杰对着秦氏温柔一笑,“我走路去,不会喝风的。”
沈珍珠笑眯眯地看着人家两口子腻歪,等霍英杰一走,她拉着秦氏去了西厢房,笑着问道,“舅母与小舅几时成的亲?”
秦氏的脸有些红,“五月。”
沈珍珠又问,“舅母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秦氏脸上的红润消失,认真回道,“无人了,原来就是我跟我爹两个。后来我爹去了,我独自行医,有人逼迫我做妾,你小舅救了我。”
沈珍珠连忙安慰道,“是我失礼了,舅母勿怪。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家里也只有我一个。舅母可能也听说过,我小时候吃药比吃饭多,好容易才长大,现在也有了一大家人。可见这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往后舅母与小舅一起行医,琴瑟和谐,秦老太爷必定也高兴的。”
秦氏嗯一声,“珍珠不用安慰我,我并没有难过。今日初见面,虽然我年纪小一些,你叫我一声舅母,我这里给你们准备了一些薄礼。”
说罢,她从旁边的行囊里拿出一件绣品,“这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还望你莫要嫌弃。”
然后,她又掏出一方砚台,“这是原来我爹给一位老大人看病时老大人家里送的,我也用不上,送给旭哥儿。”
她看到旁边两个小娃,最后掏出两个小孩子玩的东西递给他们,“给你们玩。”
沈珍珠吩咐两个儿子,“快谢过舅外婆。”
大郎二郎接过玩具,谢过秦氏后就跑出去玩。
秦氏最后找出一封信,“这是姐姐和姐夫给你们写的信。”
沈珍珠打开信仔细看,沐云舟一如既往地幽默风趣,看得沈珍珠一直发笑,“真是的,都做了官了,表哥还是没个正行。”
沐云舟写的都是废话,让郭怀旭好生读书,让沈珍珠照顾好身体什么的。后面两张纸是霍英莲写的,礼节性地问好,请夫妻二人代为照顾霍英杰夫妇。
沈珍珠刚收好信,外头传来说话的声音。掀开帘子一看,只见六叔带着吴大呆夫妇跟着郭怀旭甥舅二人一起回来了。
六叔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沈珍珠身后的秦氏。他的目光有些犀利,秦氏却并不害怕,抬起头与六叔对视。
霍英杰伸手放在六叔肩上,“六叔,您别吓着她。”
六叔的眼神温和下来,“少爷别怕,我不会吓着她的。”
说罢,他向前走几步,抱拳深深鞠躬,“见过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