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正好也在,一把抓住他,“文岳,乱跑什么。”
沈文岳拽回自己的衣裳,“大姐姐,我找祖母。”
沈珍珠问道,“你找祖母有什么事情?”
沈文岳见沈珍珠表情严肃,往后退了一步,他从小就怕这个堂姐。
“祖父让我来告诉祖母,姐姐起床了,问祖母什么时候回去?”
沈珍珠立刻追问,“宝珠起来了?吃饭了没?是谁把她劝起来的?”
沈文岳不敢撒谎,“是祖父,祖父说让姐姐放心,他作保,没人敢把她嫁到县城去。”
沈珍珠婉转一笑,“我晓得了,你回去吧。”
沈文岳犹豫片刻后道,“大姐姐,我还没见到祖母的面呢。”
沈珍珠回道,“你就说祖母说的,我知道了。”
沈文岳的眼睛瞬间睁大,心里嘀咕,什么叫祖母说的,明明是你说的。
沈珍珠抬起下巴看着他,“怎么,我不能代替祖母?祖母说过了,凡是有人来找,我可以全权做主。祖母累了,正在歇着呢,你别去烦她老人家。”
沈文岳到了别人的地盘,老实的很,“那我就照大姐姐的话说,要是祖父骂起来,我可说是你教我的。”
沈珍珠挥手,“去吧去吧,跟我吵嘴的时候胆子那么大,怎么见到祖父就成了耗子胆。”
沈文岳嘴里嘀嘀咕咕地走了。
沈复年看了沈珍珠一眼,没有说话。
沈珍珠赔笑脸,“爹,不是我不敬祖父。祖母这个时候回去,还是要操心。今儿早上我给祖母梳头的时候发现祖母的白头发多了许多,让她在咱们家多住一阵子吧,好生修养修养。老宅里一堆的事情,整天吵吵闹闹的。”
沈复年嗯一声,“问问你祖母晌午想吃什么。”
沈文岳带了一句空话回去,沈老太爷又开始生气,开始在家里骂骂咧咧,“还想要怎么样?不是已经把丫头喊起来了!”
沈老太爷十分暴躁,他一辈子没哄过女人。老了老了,沈老太太忽然要跟他决裂,这对于被屋里人管了一辈子的沈老太爷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他自小脾气臭嘴巴臭,沈老太太过门后没多久,就制伏了这头犟驴。被管了一辈子,他已经习惯了作天作地然后被屋里人收拾的日子。
忽然间她说我不跟你玩了,你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
沈老太爷急了,沈二太爷一走他就把潘氏骂了一顿,然后自己向沈宝珠保证,肯定在附近给她找婆家,让她先起来吃饭。
潘氏一遍骂一边哭着给女儿做饭,抱着她洗漱、喂饭。
不管老宅里怎么闹,二房这次没有一个人掺和进来。沐氏每天照顾婆母饮食,沈珍珠陪老太太说说话,至于大房的事情要怎么处理,连沈复年都沉默以对。
就在沈家鸡飞狗跳的时候,远在几百里路以外的郭怀旭收到了家里的信。
小门小户人家传信,主要还是靠人带。沈复年的信通过好几个车马行转送,花了将近二十天才到郭怀旭手中。
郭怀旭正在铺子里跟两位丫头说话,这两个丫头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家里小姐嫌首饰款式老气,听说萃华楼有个年轻师傅心灵手巧,特意来问一问。
郭怀旭仔细问过了这家小姐的喜好,还有个人脾性什么的,正在思索要怎么做一款小姐喜欢的首饰。
出门办事回来的伙计将一封信扔到郭怀旭面前的柜台上,“小郭,我去车行取东西,有你的信,给你带回来了。”
郭怀旭低头一看,认出沈复年的字迹。
以他对岳父的了解,寻常小事定然不会给自己写信,遇到难处也会自己解决。能写信告诉自己的,要么是大悲,要么是大喜。
郭怀旭将信放进袖子里,对着那两位丫鬟道,“两位姐姐说的意思我已明白,明日我画个样子给姐姐们看看,到时候哪里有不足的,还请多指点。”
两个丫鬟捂嘴笑,“家书抵万金,郭师傅想是急着回去看信呢,我们先走吧。”
郭怀旭笑着鞠躬,“慢走不送。”
为了避免被大姑娘小媳妇们围观,郭怀旭从来云州第一天就对外宣称自己已经成家,平日里对女客们十分守礼,从不多看一眼,也不会与人调笑。
他这样正经,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客更是喜欢。谁不喜欢俊俏郎君呢,更别说这种正经人。想想家里那些浪荡子,整日里就琢磨怎么多弄两个美妾。
丫鬟们打趣完了后结伴离去,郭怀旭按捺住内心的焦急,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拆开了信。
信上面很简答,只有几句话:珍珠有孕,已三月。问舅舅舅母好,问亲家姨母和舅爷好。
这么简单的一封信,十分符合沈复年的风格。可就这一句话,却让郭怀旭看得心潮澎湃。
他想起几个月前夫妻间的耳鬓厮磨,日日恩爱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当时候他就觉得,没有任何阻拦的水乳交融,说不得就会有结果。
郭怀旭脸上带出了笑意,他将信折好收起,带着一脸微笑进了作坊。
大伙儿纷纷奇怪,郭师傅平日进作坊都是不苟言笑,怎么今日脸上的喜气止都止不住。
不管人家怎么打听,郭怀旭一概笑着应对,并没有往外透漏一个字。
郭怀旭算着日子,等到沐云舟休沐那天,他跑去找姜掌柜。
“掌柜的,我下午想请半天假。”
姜掌柜看他一眼,“又要去探亲?”
郭怀旭笑着拱手,“还请掌柜的应允。”
姜掌柜嗯一声,“去吧,早些回来,明日还有几家客人指明要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