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抬了头。
“你觉得,本官会答应?”
妧妧没回答,只是问了句。
“那,我什么时候能自由?”
裴绍微微敛了下眉头,笑是笑着,但态度明显地疏离了。
“你是在套本官的话么?”
妧妧垂下了头,只吃东西,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那男人又剥了只虾,给她递了过来。
“事情结了,本官自然会让你去。”
妧妧应了一声,抿唇,潋滟秋眸抬起,看了他一眼,而后便没再说这话题,吃了他剥的虾。
俩人从酒楼中出来之时,巧之不巧,正好碰到了一位高官。
裴绍与那人谈笑风生,特别友善,瞧着也很是亲密。
妧妧微垂着头,在他身后候着。
俩人笑聊了好一阵子,待结了,那男人搂着她的肩,朝车上走时,低头低声与她笑语了句。
“他就是工部尚书。”
小姑娘毛骨悚然,原就身子贴的他很近,此时无疑更下意识近了近。事实上,若非那男人正搂着她,她怕是要脚软踉跄。
打死她也看不出来,裴绍适才跟那高官热络寒暄,俩人虽年龄差距不小,但瞧着便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亲密无间,谁能想到,那人竟就是工部尚书,裴绍此番阴谋,要陷害,要置于死地之人。
这男人笑里藏刀,妧妧早便领教了。
但显然,昔日对她,他说是小打小闹,如今看来,确实了。
上车之前,裴绍笑着又问了她一句。
“害怕了?贴这么近。”
嗓音低沉醇厚,又带着几分魅惑似的。
妧妧一声轻咛,小脸儿煞白,便要离的远点,但刚一动,被他揽了回来。
她也没挣扎,在她身边儿很娇小可人。
然后,裴绍抱着她,上了车去……
当夜那男人留宿在了梅苑。
这日之后,转眼又过了两日,第三日下了一场一天一宿的大雪,而后第四日,工部便出了事。
前年年中开始,皇城南部城墙修葺,去年初秋方才竣工,修建了一年多,朝廷拨了八百万两银子给工部,不想到一场大雪下来,竟是压倒了一段。
武德帝雷霆大怒,一举端了整个工部,追责下去,工部尚书贺云楼难辞其咎,原本宛若云端之上的当朝正三品高官,世族大家,簪缨世贵,一夜之间被抄家罢爵,沦为阶下之囚。
涉及人数太多,事情太大,朝廷的动作亦是太大,是以当日,消息便风一般地传了开。
妧妧一个深闺女子都知道了。
她知道,还是丫鬟凤娥白日里出去为她买彩线时听说的。
回来,凤娥就当妧妧说了。
屋中除了妧妧以外,还有常嬷嬷和冬春。
谁听了不震惊。
整个工部,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妧妧心口一颤,紧攥着的玉手直哆嗦。
因为这事件和她那夜听到的所差不多。
原来,裴绍在等这场大雪。
那工部修葺城墙之时到底有无偷工减料,妧妧不知,却知那坍塌的一段城墙是裴绍那厢早在城墙修葺之时便埋下了的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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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天牢。
不是夜里,牢中昏暗,却也胜似夜里。
长阶之下,间间牢房如铁笼一般,对面墙上,间或插着一支支火把,映的狱中一片昏黄。
狱卒林立,肃穆的很。
不时,长阶之上传来了声音。
裴绍脚步不慢,由司狱引着,身后跟着几个护卫,踏着石板铺就的地面,负手来到狱中,直奔其中一间。
待到了后,但见逼仄的牢窗外,残阳冷光斜斜照入,映着床上一人。
那人五十多岁,五绺长须,褫衣而坐,在昏暗的光下面色模糊,但裴绍也一眼便认得出,人正是工部尚书贺云楼。
贺云楼见到裴绍,自是立马起身,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