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没人上前问,自然就更没人过来赶她走。
究其原因也甚是简单,便是哪敢呢!
那小姐披着厚实的披风,穿着较好,柔柔弱弱地站在那,玉面桃花,肌肤赛雪,生的弱骨纤形,抬眼闭眼皆是般般入画,好像天上的仙女似的,就是说句倾国倾城也不足为过了,而她恰恰是等在这里,还不一看便是哪位高官的外室或小妾。什么情况他们还不知晓。
这一旦得罪了,待会儿官员出来,小姑娘若是投怀送抱地一哭,他们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谁开罪的起?
妧妧听到了他们的议论之声,但尚且猜不到他们心中所想。
在她心里,人只要不撵她便好,至于想什么,怎么想,她根本就不在意。
她时而朝着那楼阁相望,眼中始终满怀希望……
而后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馆中有人走了出来。
小姑娘眸光骤变,呼吸都跟着一滞,柔嫩的玉手与秀儿紧紧相握,俩人皆是直直地朝着那方向盯去。
这一行出来的人不少。
大概是两位官员,被人前簇后拥,排场极大。
教坊司中的九品奉銮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在其二人前头引路。
小姑娘远远地看着,哪个也看不大清脸,但大体瞧着,那两人一矮一高,一个身材发福,大肚便便;一个身姿峻拔,瘦削伟岸,穿的都是暗色蟒袍,上好名贵的料子。
那瘦削的高官很年轻,也很是打眼,相貌甚是出众,侧颜棱角分明,皮肤极白,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气度不凡。
妧妧心口狂跳,根据之前打听来的描述,知道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大理寺卿——裴绍!
她压下心中悸动,控制着战战双股,等在那高官的马车一会儿的必经之路上。
而后,她亲眼看到了那男人与那另一个男人寒暄热络了一番之后,被人簇拥着上了车。
妧妧小脸儿煞白,冷汗流了下来。
便是这时,她收回了视线,由丫鬟扶着,俩人一起跪了下去。
而后,她便感到了官兵的脚步声与那马车的“嘚嘚”声传来。
小姑娘腰肢纤细,很是娇弱,在那马车过来之际,望眼欲穿,抬高了声音,软柔地唤了出来。
“冤枉!大人,冤枉……”
她一连唤了几遍,与丫鬟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足矣让那车中的男人听到。
裴绍正闭目养神。
他是听到了。
但闻言却是连眼都未睁,便是半丝反应都无。
马车顷刻之间,飞驰而过……
走过了好久,妧妧还在高声唤着,后边的声音已经哽咽,直到那车没了影儿。
秀儿起身扶起了小姐,为她扑了扑尘屑,有些沮丧,更心疼小姐。
她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小姐,没事吧?”
妧妧倒是还好,虽眼中有泪,不过她意料之中。
她摇了摇头,没就此事说什么,但在丫鬟为她整理衣服之际,朝她开口问了一句,“大理寺的位置记下了么?”
秀儿点头,知道小姐明儿定是要去大理寺跪了。
妧妧正是此意。
过了今日,距离她父亲问斩便只剩下了九天,她没有旁的法子。
她想过去大将军府门前跪,但那种世族大家,她肯定等不到他回来便会被撵走,何况她不知道他晚上会不会回家。
她也想过去大理寺卿府门前跪,但那高官尚未成亲,她还是不确定他晚上会不会回到那府上。
她唯独确定,他每日一定会去大理寺。
如若她守在路上,就必然会再见到他。
她和丫鬟这便返了回去,到家之时已月上柳梢,去看过母亲,也看过弟弟,待回到房中,也没想太多的事,只沐浴过后便为第二日养精蓄锐,睡了。
翌日,她与丫鬟依旧起的很早,天还未亮便出了门,雇车去了西长安街。
到了那大理寺时,天儿将将亮起。
小姑娘自是没敢离着太近,怕被人撵走,前了条街,在他来时的必经之路上。
她等了一个多时辰,终是再度等到了那高官的马车。
妧妧亦如昨晚,眼见着马车过来,她便跪了下去,抬高声音地喊冤。
但那男人的车也同昨晚一样,半丝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直到到了地方。
妧妧与丫鬟起身追去,亲眼看着那高官一身深色官服,从车中下来,被簇拥着入了寺内,一眼都没往她们这边儿瞧。
而她与丫鬟再往前去,自是无疑被官兵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