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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金枝 第95节(1 / 2)

“我不需要。”

柔嘉移开了泪眼,紧紧掐着手心。

母亲阴差阳错和他的父亲在一起,已经是她的爹爹心中的一根刺了,她不能也走了母亲的后路,继续往爹爹的心上扎针。

更何况,她父母这么多年的悲剧,归根结底还是做了皇族和世家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她的爹爹帮先帝背了那么多的罪,她的母亲也不过是面挡箭牌,母亲即便身不由己有错,已经一把火烧了自己偿了命,爹爹即便曾与作对,但也只是立场之争,互相针对罢了,事到如今认真算起来,他们并不欠他的。

江怀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将她挡着的手臂慢慢挪开:“公归公,私归私。于私一事上,爹爹一定会带你走,但于公,他是皇帝,当年的旧案,爹爹也必须跟他说清楚。”

柔嘉也是一时情绪激动,听父亲这么说,很快就卸了力,扶着爹爹站起来。

自和江怀认了亲后,她就没再正视过他一眼,萧凛看着她梗着的脖子,双手垂在身侧,一点点抓紧。

“当年的事就是如老臣之前所说,那三千人,大抵是白家借机陷害,并非老臣所做。老臣已经是死过两回的人了,没有半句虚言,陛下若是不信,臣也别无办法。”江怀直直地看着他。

萧凛看着他满面的颓色,依稀还能从霜白的鬓角中看见当年的温润如玉。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当年的谦谦君子如今成了佞臣,他还有什么必要骗人呢?

但这件事牵扯太多,悠悠众口,不是光靠他们口头推理,靠他一个人相信便可以让人信服,必须得找到证据才行。

萧凛紧攥着的拳慢慢松开,沉沉地看向他:“好,朕可以重审旧案,朕已经派人全力去追拿那个暗杀营妓的刺客。但若是真是白家所为,依他们的作风,那刺客多半已经被灭口,所以朕需要秦大人帮忙演一出引蛇出洞的戏,是与不是,到时候自会水落石出。若白家亲口承认当年的事是他们所为,朕会让大人官复原职,也会昭告天下,为大人洗刷冤屈。”

官复原职?

江怀摇了摇头:“老臣经过这么多事已无心入仕,老臣只有一个要求,查清真相之后把雪浓带走,陛下答不答应?”

这本就是他们当初定下的约定。

柔嘉也满是恳求地看着他。

萧凛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再落到她的小腹上,沉吟了半晌,暂且松了口:“好,朕答应。”

第75章 发现 畜生!你竟然让她未婚先孕

烈日当空,车道上人烟稀少。

偶有马车路过,也是神色匆匆,恨不得早点进荫凉处避一避。

连河岸边的垂柳都卷了叶子,蔫蔫的被热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吹拂着。

夏日懒困至此,当逃亡多年的江怀被缉拿归案,当年延误战机,导致三千人战死的案子被重新提审的时候,好比晴日里一道霹雳,整个京城的倦气一扫而空。

江怀,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好久了。

遥想当年,这是与那位贵妃一起为人熟知的名字,自太子一案后,又成了顶顶有名的大佞臣。

逃亡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被抓到了……

一时间皇城里四下议论纷纷,众人都不禁猜测这个佞臣会遭到怎样的惩处。

消息一下子炸开了锅,白世吾下朝后,后背已然汗湿了大半。

书房里。

白二郎一脸忐忑:“父亲,陛下此番重审旧案怕是不简单,我听闻他还派了人去查那刺客的身份,万一被查到了是我们派去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

白世吾捋着胡须长长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查没查到已经不重要了,当年那桩事本就我趁着先帝和太子争斗时暗中插了一脚,如今先帝已死,太后被关,萧盈的身份大抵也已经暴露了。那营妓突然被杀,显然指向了我们。但若是不杀,她一旦说出些什么,会更为麻烦。这已然是个死局,从皇帝开始允许江怀重查旧案的那一天起,这件事便迟早会兜不住。”

“那该如何是好?”白二郎坐立不安,“可是陛下——又为何会突然起疑?”

“陛下……”白世吾想起了那个年轻的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先帝对我们已然十分忌惮,陛下也是如此,如今我们送嫡女为后不成,又和太后联手想要立萧盈为皇太弟架空他,陛下对白家动手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先前初登基时他怕是还没腾出手来,如今边境已平,他大约是想借此事来我们白家动手,然后打击世家,独揽大权吧。”

“看来皇帝是执意要对我们动手了,既是如此,父亲,那我们难道就坐以待毙吗?”白二郎攥紧了拳,“何况,如今想来,兄长的死怕是也有蹊跷,怎么就那么巧从霜扶灵的时候在庐州遇见了皇帝,他怕是早就知道了萧盈的身份,暗中记恨,才对兄长动了手!”

提起大儿子,白世吾又一阵痛心,如今长子死了,长女疯了,嫡孙也不明不白死在了宫里,他们白家看着繁盛,实则内里已然凋敝。

白二郎见父亲脸上划过一丝痛心,立即又凑上前去:“父亲,为今之计,依儿子所见只有最后搏一把了。我这些日子派人暗中蹲守在周府,听闻皇帝对太极殿中的那个宠婢宠爱无度,甚至要为她换个高门的身份纳入宫来,周明含劝谏不成反被斥责,被夺了官从宫里撵了出来,成日里以泪洗面。周存正为此大怒,思虑再三已然给我回了信,说是应允这桩婚事。如此一来,我们成事又多了三分成算。父亲,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您万万不能再犹豫了。便是抓不着咱们的证据,陛下只要和江怀串通好,捏出人证物证,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已是生死关头了!”

“容我再想想。”

白世吾来回踱步,仍是下不了决心。他虽然扶持萧盈,但也不过是想扶持一个好控制的皇帝来保全家族罢了。

当真谋逆……他倒是并不愿也不敢,这也是先帝和新君能容忍他们白家屹立的原因。

但当初那三千人都是皇帝精锐,其中不少出身世家阀族,想要跟着屡战屡胜的太子到战场上博一个功名,将来好继承勋爵。

这些人牵扯到众多家族,若是被发现事情其实是他们白家所为,不消陛下动手,那些人联手上折子光是弹劾都能把他们压死,更不必说天下人的流言指责了。

白家实在是别无出路了。

白世吾衡量再三,迫不得已还是松了口:“近来四下干旱,陛下不日欲前往北郊祭天求雨,出宫后,他身边的守卫毕竟有限,且北郊多山,易埋伏,到时候我们便在此设伏,若是能一举成事,到时候从皇室里扶持一个幼帝,再慢慢擅权,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你去给周存正写信,让禁军假意拦截,我再给四方将军写信,到时候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进宫,内外兼顾,兴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是,儿子这就去。”白二郎低头领了命。

当晚,一封书信伴着庚帖悄悄送进了周府。

只是没多时,这书信便被周存正反手呈到了太极殿的书房里。

萧凛盯着那密探送来的消息和桌子上的庚帖看了片刻,迟迟没有开口。

仅仅是重审旧案,白家便坐不住了,看来当年的事多半确如江怀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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