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川突然将她抱紧,洛银踮起双脚,鼻梁撞在了他的肩头,短暂的酸痛叫她头脑清醒了一瞬,耳畔的声音道:“我会更用功,努力缩短我们的差距,你别不给我机会。”
“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洛银是真的糊涂了。
好像她从昨晚喝了那几坛酒后,就没能理清楚自己与谢屿川的关系了。
“你别嫌弃我。”谢屿川道。
洛银失声一笑:“我怎会嫌弃你?我又何时说过嫌弃你了?”
“你说和我在一起丢脸!”谢屿川控诉的声音带着些许压抑的哭腔,洛银更觉冤枉:“你看这街上行人,那个正经人家的男女能当街搂抱的?也只有你了,屿川,若被人瞧见你我如此,怎会不丢脸?”
可即便如此,她现在不还是放纵他的行为,没有立刻推开他?
洛银知道,夜里人少,不代表无人,至少半条街外的宁玉将他们二人此般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没有靠前打扰。
谢屿川沉默着,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敲打着洛银的心头,冷静下来,她倒是反应过来谢屿川的话了。
少年的情绪是在客栈她甩开他手时便一路堆积起来,如滚雪球般,被她瞪一眼便爆发了。
洛银道:“我从不会觉得你丢脸,屿川,这世上除了你,我已无依无靠了。”
此话一出,给足了谢屿川信心与安全感,他的理智回笼便是勒着洛银腰间的手臂稍稍放松了些,洛银轻声一笑,觉得他还真好哄,可她说得也是事实。
“我不是刻意甩开你,也不是对你不满才瞪你,而是……在外遵礼,私不可对外,若在旁人面前拉扯亲昵,实在轻浮。”洛银越说,脸越薄,泛着淡淡的红色,双手都开始发颤了。
她推开谢屿川,摆出严肃的态度道:“所以你以后在外,千万不许再这样不由分说便抱过来。”
她的脸好红。
谢屿川的眼在夜晚也能看得很清楚,洛银虽是言教姿态,可莫名生出了些羞赧的娇气来。
“所以,我在客栈对你说的是,回去再亲。”谢屿川甚至与她讲起了道理。
“说也不行!”洛银言罢,见他弯腰朝自己逼近。
谢屿川的身形健壮了些,一旦凑近,体型的差距上便让洛银有种被他包围的窒息感,她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双饱含深意的眼,眼中意味活似勾·引,少年声音低哑道:“可我说得很轻,别人听不见。”
他不懂洛银当时的感受,大庭广众之下悄谈亲密,其实无需被旁人听见,掩而未藏的暧昧感,更容易叫人羞耻。
正如现下他所说的话,未必叫不远处的宁玉听了去,但宁玉必然看见他朝她靠近,好像一眨眼就能亲上来一样的距离。
于是洛银伸出一只手,掌心贴着谢屿川的脸,将他推开。
育人之路漫漫。
更何况他还不是人。
说不通的道理,洛银不打算非要聊个明白,她只道:“反正日后在外,你只需听我的就好。”
“我一直很听你的话。”谢屿川心情好了许多,知道洛银将他当成唯一的依靠,他的声音都轻快了不少:“我很乖的。”
洛银撇嘴。
乖这一点,有待商榷!
二人出了这条街,倒是意外碰上了几个人。
昨日才见过,今日再会,洛银松开的眉头又皱起,谢屿川脸上的笑也收敛了。
宪长老与修梧长老同时朝洛银身后看去,原先一直跟着她的人不知何时隐去踪迹,显然是察觉到了烈州仙派的人在附近,有意避开了。
洛银等着二人让路,却没想到那两人先是对她作揖行礼,随后开口:“还请尊者移步。”
这是有话要对她说了?
洛银不认为烈州仙派的人主动找上自己是为了说胡家的事,这不是自找没趣?见宁玉对他们又是护着,又是避之不及的模样,大约这二人也是为了宁玉而来。
谢屿川不喜烈州仙派众人,便道:“让开!”
修梧长老顿了顿,开口道:“修梧只是有话要对尊者说,绝无不敬之意,还请尊者能借一步,不会耽误太久。”
宪长老也道:“事关师伯性命修为,宪恳请尊者赏脸。”
洛银突然想起了宁玉找上她的原因,他其实已经表露了来意,却总在说出真相时游移,或许这两位烈州仙派的长老能给她答案。
虽说她和宁玉没什么关系,可到底是相熟之人,一路来宁玉为她花的银钱也不在少数,不过是听两个老头说几句话,废不了多大的事。
她道:“走吧,我只坐一盏茶。”
“多谢尊者!”二人明显松了口气。
谢屿川也打算跟上,宪长老与修梧长老又面露为难,洛银心想,能让这两人找到自己跟前来,宁玉的事应当也不好向外透露,她与谢屿川之间无话不说,不藏秘密,不代表宁玉愿意在谢屿川面前毫无保留。
她道:“屿川,你就在外等我。”
谢屿川脸上一怔,他显然没想过洛银会有何事要背着他与旁人相谈,眼看就要瘪嘴,洛银连忙安抚道:“别乱想,还记得我方才在街上与你说的话吗?”
谢屿川讷讷点头:“你说私不可对外,回去再亲。”
“……”洛银憋着一口气:“谁问你这个了!”
他竟有脑子想到这句话,想来丢下个一时半会儿也没事了!
洛银伸手朝他额上弹了一下,落了个半大不小的红印,拂袖与两位长老步入一旁的客栈,留谢屿川在夜风中杵着。
谢屿川伸手摸了摸额头略微疼痒的地方,她知道洛银方才问的是什么,她在街上说过,她在这世上除了他,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