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并没有驶向警察总部,而是拐入蜿蜒漆黑的林荫道,最后进入一家别苑咖啡厅。
咖啡厅的一层黑漆漆的,唯有二层亮着微弱的光,窗边坐着一道黑影,光线太暗,看不清脸。
周寅坤从车上下来,抬头看见那道黑影,他礼貌地笑了笑。
他是一个人进入咖啡厅的,刚进去,门就从外面锁住。男人不以为然,步子悠闲地踩着台阶上了楼。
看见二层窗边的人,周寅坤语气慵懒:“sir,我拜访叔父叔公,不违法吧。”
明知故问。
如果违法,这会儿进的就不是咖啡厅了。
随着他走过来,越来越接近那盏唯一亮着的落地灯,坐在窗边的人的脸也越来越清楚。周寅坤面带笑意地坐下,“大晚上的喝咖啡,这也不应景。早知道我该带瓶酒来。”
“娜娜我已经带走了。”对面的男人声音浑厚冷漠,“你们以后不要再见面。”
周寅坤毫不意外,“也是,住酒店到底不比住在家里舒服。不过这见不见面的,我说了也不算啊。”
坐在周寅坤对面的,正是昨天负责九龙富豪酒店任务的,警务处刑事及保安处刑事部处长——段凯。
听闻此话,段凯当即皱眉。
周寅坤似笑非笑,“听说前段时间段sir做了个手术,恢复得怎么样?应该不错吧,卡娜细心温柔,有她精心照顾两周,残疾也能变正常人。”
说完他顿了顿,“哦,不好意思。这是我给她起的泰国名字,在段sir这里,得叫她敏娜,段敏娜。”
“你带着她回香港,到处招摇,打的什么主意我很清楚。女儿我已经接回家,24小时看管着,你不用想带走她,这辈子也不要再见面。”
周寅坤不屑地笑了,“段警官果然雷霆手段,怪不得一路升迁。我本来以为你升到现在的位置,少说还得再费个几年,谁知道您能力实在出众。让我很惊喜。”
“周寅坤。”
“终于查到我名字了吗,”周寅坤摇摇头,“这件事实在是慢了点。而且,另一件事段sir似乎也没搞清楚。”
段凯蹙眉看着他。
“女人的心关不住的。这些年她听过你的话吗?现在关起来,作用能有多大。”
周寅坤微微凑近,对上段凯双眼:“比如,我做件她梦寐以求的事。随便买个戒指求个婚,让她跟我回泰国回缅甸,一辈子都生活在那里。你说,她会不会为了这事,以死相逼?”
看见段凯脸色变了,周寅坤靠回去,“让她彻底死心,永远留在爸爸身边当乖女儿这件事,除了我,好像没人做的到?”
周寅坤感叹地看着对面脸色铁青的男人,故意说:“可惜,男女之间断不断的,警察也管不着。”
说完他起身,“帮我给她带句晚安。”
看着周寅坤即将离开的身影,段凯额间青筋暴起,近乎咬牙道:“说你的条件。”
周寅坤这才脚步停住。
第二天傍晚,何玉龙设了家宴。家宴在晚上七点,才刚五点,周寅坤就回来了。
何玉龙的书房里,魏延正在汇报赛马场的事。
“目前来看,政府一来是不会允许个人独资,二来是不会批那么大的地方给个人,所以……”魏延说,“是否跟政府合作?”
“合作。”何玉龙看着他,“就是咱们出钱,但要接受管制。收入分成,而博彩是绝对做不成了,是吧?”
魏延点头,“其实有政府作保,规模上可以持续发展不用担心,按照现在旅游行业的政策,即便不靠博彩,收入也是很可观的。”
何玉龙摇摇头,“阿延,政策什么时候会变,谁都说不准。今天的说法,没准到了明天就不一样了。你懂我意思吧?”
“明白。”
“嗯,这件事确实棘手,不是一天两天办得成的,你呢尽力就好。再就是——”
此时门从外面打开,“外公。”
何玉龙刚铺开宣纸,正沾了墨要写字,抬头一看:“坤来了,上哪去了,一天没见着人。”
周寅坤站在门口,看见站在何玉龙面前的魏延。他穿着黑色的夹克,从后面看,背脊挺得笔直。
周寅坤只扫了眼,走进来对何玉龙说:“弄这个去了。”
说着,把几张纸放在了何玉龙桌上。
“赛马场的许可证明?”率先出声的是魏延。
何玉龙拿起来看了,立刻就笑了。
“正式的许可证到手还有段日子,但这个证明下来了,基本没问题。”周寅坤问,“外公,这地方全部批下来,赛马场的规模得是全香港数一数二了吧?”
赛马场经营许可证明,土地规划使用许可证明等最重要的手续,忽然之间就全部办妥了。只要开了这个头,后面再复杂的程序也都不是问题,正如周寅坤所说的那样,他们即将拥有全香港最大的赛马场。
“那是当然。好啊,好!”何玉龙抬眸,“不过坤,你这刚回来,怎么办到的?”
何玉龙问这话时,魏延也正盯着周寅坤。
“谁还没几个老朋友。外公,过程不重要,结果还满意吗?”
“怎么不满意!”何玉龙放下那几张许可证明,“阿延为这事也操心了一个多月,社团事情又多,早知道这件事你也帮得上忙,就直接交给你了,也省得阿延太累。”
周寅坤对上魏延的眼睛。后来者居上,倒是没见这魏延有半点的不高兴,还挺能装的。
“辛苦。”魏延主动开口。
“客气。”周寅坤回敬,“都是为社团做事。”
此时外面传来说话声,何玉龙一听就知道是谁,“这几个老东西,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这么早吗?”
他一边一个,拍了拍两个年轻人的胳膊,带着他们往外走,“惦记我那瓶老酒。走,正好赛马场的事办妥了,跟那帮老东西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