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你问这多作甚?!我毕家请几个大夫还要向你交代吗?”
“靖国公为国捐躯,他的后裔若是病了,世人自是要关爱的。怎么?”
左玉冷笑了声,“大公子竟不许我等普通人关心照顾忠烈后裔吗?”
“真是没家教。”
毕舒冷哼着,心里也是有些诧异。
他见过好多女子,无不被他的才华、容貌、家世给倾倒。可这左家小姑娘怎么回事?牙尖嘴利的,都不像这个世界的女子。
“父母皆在此,你一个小辈插嘴说话像什么话?”
“呵呵。”
左玉笑了笑,“你父亲还没说话,你却跑出来质问我,像什么话?”
“你!”
“大公子,斗气的话就少说吧。”
左玉冷声道:“既事涉靖国公,那便无小事。你说向氏癔症,请大夫瞧过,那便将那几个大夫请来问话。大公子,七出之条里面,身有恶疾便可休之。癔症之疾可不能随便给一个女子按上,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众人一惊,纷纷望向毕舒。
人们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将癔症这个病按在向氏头上是有多恶毒。
一些跟着父兄前来吃席,本有些仰慕毕舒才华的少女们也不由自主地握起拳头,只觉跟吃了苍蝇一样,感到阵阵恶心。
这毕家父子,好狠毒!
毕新觉得自己儿子忽然开窍有了文采是好事,可这会儿又觉他还是没有文采好。人听多了表扬便会张扬,不骄不躁、不矜不伐等好的品质会在一声声赞扬中消退。
眼前的儿子开窍了,但并不一定是好事。
毕新垂下眼,知今日事躲不过。但若是能将向氏癔症坐实,倒也能将事揭过去。届时,自己再延请名医,好好“医治”向氏,不提休妻之事,舆论自会转变。
想到这里,他便道:“向氏确有癔症,只是有癔症之人皆不自知。”
他看向左玉,意味声长地道:“左家大千金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是靖国公唯一留存的血脉,事涉忠烈,自不可马虎对待。”
他举手作揖,“今日本想请大家来同沾小儿喜气,未曾想会发生这等事,老夫先给诸位赔个不是,还请诸位等一等,老夫这便命人将几位替大媳医治的大夫请来。”
左玉心里一惊,心说,他这有权有势的,要来个暗箱操作还不简单?若向氏真被他们按上了癔症的名头,自己岂不是害人了?
左玉暗恼。
自己大意了。虽然请人过来对峙可能可以揭穿谎言,但是这可是古代,是民皆畏官的时代。自己这一招不但不能帮向氏,还可能害了她!
怎么办?
瘫坐在地上的向氏不知何时起了身,她走到左玉跟前,福身行礼,“左家妹妹,今日能得你一句仗义执言,淑兰死而无憾。”
她含着眼泪,“这世上还是有人在意我这个孤女的,这便足够了。”
她说罢便是转身,冲人高喊道:“与其被羞辱,不如一死,但留清白在人间!”
说罢,便是冲向台阶,朝门口的石狮上撞去!
“哎哟!”
一声倒吸着凉气的惊呼声响起,随即便传来咒骂,“你这人怎么回事?别人成亲,你跑别人家门口撞石狮自杀?哎哟,疼死小爷了,你这是真想死啊……”
第5章 陆岺
众人一听这声音,脸色纷纷变了!
这是英国公家的小公子!
光是英国公的名头还不可怕,反正英国公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国公。可偏偏这位国公尚的是公主,乃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姐姐!
要知天子有多敬重这位姐姐,看看他丈夫的爵位就知道了。很少有驸马能被封为国公的,而这位长公主却是例外。
昔年先皇宠信周贵妃,皇后生了天子后,身体一直不好。先皇便以此为借口,将掌宫之权分予周贵妃。为此,朝臣叩阙,杖毙了好几个大臣,最后以先皇不朝才无奈收场。
先皇与朝臣的斗争先皇的确赢了,但赢得并不光彩。为此,这份恨意就转到了皇后身上。皇后在后宫受尽冷落,而周贵妃则是宠冠六宫,连先皇后身边的掌宫嬷嬷都敢责罚。
更要命的是,立储之争也因此展开,没多久后,皇后便落水身亡了。
先皇后落水有诸多说法,有说是被周贵妃害死的,也有说是先皇后故意落水自杀,如此才可换来朝臣的同情,保住自己儿子。
果然,皇后死后,朝臣激愤,各种不利于周贵妃的言论喧嚣于整个大昭。先皇无奈,只得退步,立了皇后的儿子为储君。
那时的天子才七岁,长公主也才十岁。为了保住这个弟弟,年幼的长公主费尽心思,在宫里与周贵妃的人周旋。
也得亏先皇后留下了一些可用之人,不然她小小年纪怎斗得过周贵妃?不过饶是如此,长公主也吃了不少苦头。周贵妃陷害天子,她挡在前面,自己认下,受了藤刑。
所谓藤刑便是用竹条抽打小腿,是宫中常用的惩罚。要是不放水,基本十下就能抽得人皮开肉绽,三十下,都可能落下终身残疾,甚至把人打死。
而这种刑罚主要针对女子。若是男子,则上板子。自己的弟弟是储君,未来的天子,怎能被扒光裤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此刑罚?
为此,公主认下了所有指控,被罚藤刑二十下。这等刑罚大人都吃不消,何况年幼的孩子?等执行完,公主早昏厥,只差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