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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3)(1 / 2)

皇帝脸上逐渐恢复血色,他离开床榻,伸开双臂,任由李总管为他套好衣袍。

他走到简亦恪面前,低头看着伏地不起的儿子,失望道:你看看你,结交的周思然不堪大用,被沈照几个时辰歼灭;奉承你的圣火教,也转投我的麾下。除了我给你的太子身份,你自己还能任何可取之处?

简亦恪从前被捧得多高,如今就摔得多惨,只是心中的傲气一如既往,即便落败,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误,但觉天不助他,人人趋炎附势、虚伪至极。

皇帝见他如此,冷笑一声,问:你不服气?

儿臣简亦恪心中不停回忆,自己在这半年内,究竟有没有露出马脚,想到最后,总觉得自己行事天衣无缝,皇帝难以觉察到自己下蛊毒一事。

他还要再争辩,皇帝却一脚将他踢翻,骂道:你个畜生不如的混账,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觉得杀了我,你就能取而代之?你这种狼心狗肺、毫无远谋的人,不会当真信了自己有才华、有心计,能够收服满朝文武?

简亦恪听到这番话,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原来是他下蛊这件事,早已被看穿。

皇帝怒不可遏,气喘连连,捂着胸口停滞片刻,等胸口的疼痛过去,接着骂了半天。骂到够本,虽还未消气,却也将积压的怒火遣散些许。

他这才沉声道:李由,将圣旨拿来。

是。

李由快步跑出殿外,很久之后,才带着圣旨回来。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他怕圣旨被淋湿,于是揣在怀里,跑回殿内后,便将圣旨双手递上,之后立在皇帝身后,低头不言不语,仿佛神魂出窍,此后发生什么,他都听不见、瞧不着。

皇帝一把将圣旨甩到简亦恪眼前,冷冷道:你自己看。

简亦恪爬了起来,捡起圣旨打开,看了半天,一字不发,末了,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住摇头大笑,笑得眼泪直流。

这位置本来就是你的。皇帝摸了摸鬓边的白发,近年来,我愈发觉得自己昏聩,再听不进别人的诤言;身体也衰弱,白发满头,要找出一根黑发也难。我还能有几年好活呢?你就盼不得我去死

沈飞云待在此地,只觉得百无聊赖,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别人的话仿佛催眠一般,又不能贸贸然离去,真真煎熬不已。

原本外面就一片昏黄,殿内不得不点灯,到了傍晚,外面愈发灰暗。

沈飞云越来越困,就快要忍不住打哈欠之时,皇帝终于调|教完简亦恪,转过头来,对着他身旁的苏浪道:你以为自己有权和我谈判?

这一句话顿时拂去他的睡意,心想,总算到了正题。

苏浪不慌不忙,笑道: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只是觉得如若能够为朝廷效命,是我们圣火教的福分。

皇帝哈哈大笑,拊掌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浪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派天真悠然,看得沈飞云心中沉重不已,只好也淡然一笑。

你们今日先去外面住着,皇帝沉思道,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明日我会让老三和你接洽。

沈飞云闻言,知道皇帝并不放心,想要派一个人监督苏浪,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选竟然是老友简亦善。

他朝简亦善望去,只见对方略有惊诧,随后便是深深的无奈。

第34章

一个月后,荆州。

沈飞云呼出的一口热气,很快,在空中变成朦胧的雾水。天冷到沈飞云都不愿出门,早早醒来也窝在被子里,只是饿到不行,方才起身沿街走动,想要拣着些好吃的饱腹。

沈二爷。远远有人瞧见他,抬手招呼道。

沈飞云原想去喝口热饮,见到摊饼的分外热情,于是转了个头,走到摊子前,笑道:老周,今日不早了,你怎么还在。说话间,探头瞟了一眼对方的面桶,卖得很好,剩得不多,应该还够我一口吃的。

沈二爷,你等着。周浓吹旺炉火,在铁锅上浇了油,取出面团摊开,正反各敲了一个蛋,翻覆几下很快取出包好。

沈飞云从锦囊里取出碎银,对方笑着摆了摆手:二爷,你就不用给钱了,我实在不好意思收。

沈飞云笑了笑,收起碎银,接过煎饼。他之前买了几次周浓的饼,给了不少钱,都没要对方找回。这次周浓同他热情招呼,也不是为了贪图几两碎银,因此他也不必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往常这个时候,周浓早就收摊,尤其天气愈发寒冷,只是为了给沈飞云摊个饼聊表心意,这才刻意在客栈前候了许久时光。他心满意足地看着沈飞云啃煎饼,挑起扁担,告别。

沈二爷,明日见。

明朝见。

沈飞云笑眯眯,挥手作别。煎饼热气腾腾,他吹了两口,缓缓咬下边角。他走回客栈前,从胸口抽出丝巾,将竹椅上的露水与白霜拭去。待得竹椅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湿气,才肯慢悠悠坐下。

吃到一半,甜酱与煎蛋的味道混合在一处,真是快活胜似神仙。

他缓缓抬头,冲对檐上的苏浪翩然一笑,张了张嘴,无声道:还晓得回来。

苏浪自屋顶一跃而下,走到沈飞云面前,笑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沈飞云微微一顿,你吃过饭了没,饿了没?

苏浪弯腰,摇摇头,张嘴:啊

沈飞云将手中的煎饼递到苏浪嘴边,对方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吃得太急,唇边满是甜酱汁。

你带手帕没?沈飞云摇了摇头,无奈地问。

没有。苏浪边咀嚼边含混道,抬手指了指椅背上挂着的丝帕,这里不是有一方素帕,你拿来给我擦擦嘴。

沈飞云收起丝帕,塞到苏浪掌心,挑眉道:这湿透了,我刚拿来擦椅子的,你没有瞧见。

那算了。苏浪愣了一下,撇撇嘴,却未归还丝帕,将其收到自己怀中。

沈飞云不去管苏浪仪容,只顾将手中的煎饼,悉数塞入对方口中。

苏浪吃了个餍足,探头冲屋内的伙计大喊:给我拿块干净的白布来。

沈飞云看着苏浪眼皮底下的青痕,淡淡道:早些歇息,你睡得太晚,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这样消耗。

嘴上如此道,心中却想,苏浪这脸上的面具确能以假乱真,就连青黑的眼圈也如常人一般。

我倒还好,主要是世子劳累。苏浪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浅,此次夹枪带棍,将荆州的人一一敲打,却不知他们是真的听从,还是阳奉阴违。不过也无妨,我已竭尽全力,此后便是世子之责

一个月前,苏浪与皇帝谈好,收束全国各地的圣火教徒,促使其与普通伤人无异,凡是圣火教旗下商人,皆登记在册,归陈王世子简亦善管辖。

圣火教原来能分到十之七八的银钱,如今一来,只能占到十之二三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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