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群臣才起,就迎来了太监唱报,立马再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之上,唯太子深鞠拱礼。
皇帝搭着庞大福的腕走到龙椅坐下,一眼扫过大殿沉声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百官起身,仅张仲仍跪着:“皇上,老臣有罪,开设书岳楼只是老臣年轻时的一念之意。意在闲时或偶遇困惑时能结朋有一清静地煮茶品茗,说一说话。亦或共阅一本书,各抒己见,开阔心境。仅此而已,再无旁意。
老臣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书岳楼竟成了奸人构陷忠臣的棋子。臣已决定下朝之后,立时关闭所有的书岳楼。无则无,臣为大景之心日月可见,还请皇上明察。”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景易敛下眼睫,遮住眸底的笑意。张仲久居京城,书岳楼可是开遍大景。他喝个茶能跑出京城?靠着书岳楼,结四方文士才是真。
“也不怪他人拿书岳楼说事。”皇帝面无表情道:“近两百家,遍及大景各府,确实不该。”
张仲心一凛:“臣有罪。”
“关了就关了,你岁数也不小了,没必要再跟着操心。”皇帝双目一敛,语调变冷:“昨日之事朕也听说了,送去你府上的那个丫鬟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冤枉啊。那丫鬟并非是老臣府上的,也不是老臣插到旁家的。”张仲老泪都下来了,哽咽道:“老臣实不知她是谁,从哪来。”
“你怀疑楚陌栽赃诬陷?”皇帝笑问,那他该招楚陌来宫里,问一问那蜡丸中传的是什秘密?他倒不怀疑楚陌没悟出纸上数字。
张仲一口否认:“不,老臣与楚陌无冤无仇,又互不相识,他不会无缘无故诬陷老臣。也许有人在他府里安插了暗子是真,只不过不是为了监视他,而是指向老臣一家。楚家不自觉地也成了那人的手中子。”
这猜测很合理,景易嘴角上扬,瞥了一眼鼓着嘴的两个御史。只晚了一步,他们就不用再开口了。
这时武英殿大学士萧鹏远出列:“皇上,臣以为那丫鬟已经死了,是否出自张首辅家也死无对证。现只要有张嘴,说什都可,但未必能信。”
皇帝手指弹着椅把上的龙头:“萧爱卿如何想?”
“丫鬟虽死,可嘴里藏了毒这事不假。单这一点就足矣说明其来历不简单,为皇上安危,内廷安稳,臣请宫内严查,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沉凝两息,皇帝煞有介事地嗯了一声:“这事朕心里有数了。”垂目俯视还跪伏在地的人,“张爱卿日后行事要三思,不可再想一出是一出了。”
下朝回了东宫,景易就听小尺子来报:“殿下,楚府管事今日一早就去东直门那的几个商行,问有没樱桃、芦枝等稀罕果子卖?”
“谁要吃?”景易看向小尺子。
小尺子一愣,摇了摇头:“奴才不知,但楚府管事在东直门那几个商行没寻着,又去了雁门街、洪冠街问,都没有才垂头丧气回府了。”
说起樱桃,景易嘴里不自觉地回水,那酸比甜多的果子太子妃去年有孕时也爱…咝,难道楚陌家里有喜了?
肚里揣了崽子,那可真是一刻也等不了。找了几条街,肯定是等着要吃。景易立马吩咐小尺子:“去挑几筐好的樱桃果和芦枝,送去萧家。请他们帮孤转送到楚府,顺便代孤恭贺楚陌。”
“恭贺?”小尺子不明白了,殿试还有几天呢。
“酸儿辣女,”景易笑道:“这么爱吃酸,肯定是个小子。告诉楚陌,他妻子想吃什么,寻摸不到的尽管到街上买。孤不小气,准保管够。”就他那么深的心思,能不知道樱桃、芦枝商行没的卖吗?
这是做给他看的。景易喜欢楚陌的性子,人家也没白吃他的。今日早朝,估计是张仲为官以来,跪得最久的一次。
第57章 误会
只小尺子才将果子送到武英殿大学士家, 就听闻张仲下朝后在自家府门口摔了一跤。不等他回到东宫,另一消息传来了,张家请了太医。
这是要告病?
各方虽心知肚明, 但还是不错眼地盯着,整个东城也就汪香胡同楚家最平静。吉安洗刷了一枚铜板, 此刻她正剥着楚陌用铜板刮过皮的芦枝:“都说买不着,你还非不信, 劳方管事一大早跑了几条街。”
“我没想买,”问问也只是让人知道他想要樱桃核芦枝。楚陌咬了一口送到嘴边的芦枝,有点甜, 水分很足, 没什么果香味, 吃着很清爽。
剔去核, 吉安将剩下的半边果肉送进自己嘴里, 又拿了一颗朝着楚陌晃了晃:“这个应该是从南边来的。”
“水路畅通,南边到京也就几天工夫。”自家在江寕粟州有一个小庄子,不过没种果树。楚陌看媳妇一颗接一颗的吃, 已默默做了决定, 一会就书信一封送回楚田镇,让迅爷爷安排。
她是没想到口福来得这么快。之前随楚陌赴京时,还想着若是哪天楚陌外放到南边, 她一定要把南边的水果全吃腻。也是好笑。
又给她刮了两个,楚陌抬头看了眼天色, 午时了。放下铜钱,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吃饭,得让媳妇缓一缓。
吉安见状,示意辛语先将果盘端走, 扫了眼屋里:“兰月,青雨呢?”一早到现在都没看到她。
低着头的兰月,屈膝小声回道:“青雨夜里发梦魇,晨起时眼睛里都是血丝,辛语妹妹让她休息半日。”都是被吓的,不止青雨,她和绿云心里也怵得很。
几天前,蓝花还挑拨她们,话里话外都是少奶奶哪天有喜了,肯定要抬人…她们三个心还被挠痒,她人就没了。听说一头撞在石狮上,脑浆都磕出来了。现在也别想谁有富贵命做姨娘了,能在少爷眼皮子底下活着就该跪谢满天神佛了。
不用再多问了,吉安知道青雨为何会发梦魇,被拉起来在园里转了十来圈。用好午饭,正想洗漱一下午休,门房跑来禀,说武英殿大学士家送樱桃、芦枝来了。
楚陌弯唇:“辛语,领着方大娘和宥大嫂去二门把果子领回,先挑好的洗干净送到内室。”
“是。”
武英殿大学士家昨日不是才送过芦枝来?吉安蹙眉盯着人,脑中是他昨儿下午说的话,想到什不由大睁双目:“你…”让方管事满东城跑买果子是假,这是向谁传达个意思呢。他还要不要脸了?
“我怎么了?”楚陌一把抓住指着他的那根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下:“疼媳妇而已。”
“那你也不能向人要,我不是讲了还可以忍几年。”他昨天说什…等过几天一定让她吃上个更大品相更好的樱桃。
也不用费心思想了,一会看过端来的樱桃,吉安就知是不是那位主儿送的了。狠瞪了一眼全不在乎的楚某人,抬手捂住脸哭笑,他怎这般会来事?
楚陌不太认同媳妇的话:“既然可以弄到,那又何必委屈你?”一起交易罢了。他把刀磨得那般锋利,送予太子。事后问太子索要自己所需,此举不会叫他不喜。反而是什么都不求,太子才要不安。
虽无奈但心里甜甜的,吉安倒进他怀里:“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搂住她,楚陌在她额上重重吻了一下,嗅着她发里的甘菊香:“你不也在用心地疼我吗?”近日暖和了,她又开始给他织薄袜子。还说待夏日,要给他们的床编冰丝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