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藏云宗地处这九州八荒最中心之地,天道最核心的位置便是在那祭坛之下。所以他会在那里献祭灵根的力量,而那里,也正是所有神族力量最弱之地。”
——“若是其他神族,靠近此地便会被吸干神力而死,但你体内有谢涔之的血,不必担心天道会攻击你。”
——“经过这么多日,他的血已完全与你融合,如今你的神力中带着浑然天成的天道之气,足以让天道无法分辨你的身份,所以你尽管放手,去与谢涔之一战。”
被亲信背叛最为致命。
齐阚是谢涔之的亲信,他知道的远比汐姮多的多,他其实并不想告知汐姮这么多,但别无他法。
汐姮听完,提着剑转身。
才走了两步,齐阚便急急追问:“师妹,你会杀了他么?”
汐姮头也不回,淡淡道:“会。”
“我和他的恩怨,只能用生死来解决。”
说是生死之战,其实也不尽然。
汐姮连着攻击谢涔之数招,他渐渐吃力,她能看到这四周法阵的力量在衰减,那些灵根涌出的速度缓慢了不少,心底燃起些许希望,正待发起致命一击,忽然听到一声闷响。
下方祭坛向四周移开,熟悉的人出现在视野里。
“青羽!”
她瞳孔骤缩。
青羽等一干神族,正被捆缚在那祭坛下。
四周是一层结界,将他们紧紧罩在里面。
可随着谢涔之力量的衰减,这层结界正在逐渐变得透明,直至产生清晰的裂痕。
一旦结界破碎,他们便会被天道吞噬,当场灰飞烟灭。
汐姮眼底腾火,剑锋指着谢涔之,“你!”
他居然抓了人质!
简直无耻!卑鄙!龌龊!
“阿姮,兵不厌诈。”他眼眸极黑,笑容透着冷意,仿佛料定她不敢再刺一般,以食指轻轻拨开她的剑锋,“你与我交手这么多次,也吃亏了这么多次,怎么就学不会乖呢?我是这样愚蠢的人吗?站在这里让你杀?”
他轻笑一声,鲜血淋漓的右手再次握住那把剑,翻开的皮肉火烫得焦黑,他却仿佛丝毫不觉得痛。
“来啊。”
他的笑容平静透着一丝癫狂,黑发在身后张扬,“杀了我,也杀了你的族人。”
汐姮死死地瞪着他。
那把剑,无论他怎么用力,永远都停留在那里,不后退一分,也无法往前刺入一分。
“怎么?下不了手?”
他眼底有几分嘲弄,“北荒帝君没教你,成大事必须有所牺牲么?为了拯救更多的族人,牺牲这几个算什么?你若连这都下不了手,怎么守护整个神族?”
“你闭嘴!”
汐姮喘息着,眼底渐渐有了血丝,脸色苍白得骇人。
她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奈何如今有人质在他手中,她进退不得,心底滔天的恨意几乎焚尽理智。
他忽然往前一步,她惊惧地后退一步,被他抓住剑身。
他就这样被火焰灼烧着,凑得离她好近,在外人看来,如同耳鬓厮磨。
冰冷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他嗓音微微压低,“一个没有心的人,也会有在意的人么?”
当然有。
没有心,也并不意味着沦为行尸走肉,她当然在意的人。
只不过不是他而已。
她瞪视着他,他睫毛轻垂,看着这双剔透明亮的眸子:“我现在也没有心。”
“可我还是好在意你。”他在她耳侧轻轻呢喃着:“我从前以为,你是没了心才不爱我的,后来我成了天衍,也没了心,可我却没有放下你半分。”
“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应该已经不爱你了才对啊。”额角相碰,他眼底尽是血丝,嗓音却越来越嘶哑:“可是,我好像习惯这么在意你了,这便是谢涔之活着的本能。”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她恨便恨吧。
只要他这么看着她,就够了。
他也不想去探究是为什么。
他年少轻狂,桀骜不驯,却唯独在人情世故上不通,故而师尊让他修无情道,这样才不必被情爱困扰,去纠缠因果。
师尊教了他许多,却没有教过他,当遇到无关因果的本能时,他又该怎样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