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音宁听到鬼都王的话,顿时还是惊慌起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望着她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一股含着绝望的恐惧在心里弥漫。
“师兄……”她想解释,可是她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哀哀地叫着他:“师兄,宁儿最在意的人就是师兄了……师兄你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对师兄不好的事……”
“陵山君,您先息怒。”
华芸道君看得心惊,忙飞奔下来,在谢涔之身后一丈之外停下,也不敢上前,只是心疼又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解释道:“宁儿心思单纯,什么都不懂,她定是觉得烛龙之骨看起来不像凡品,这才捡了,至于别的,您莫要受那魔头蛊惑,宁儿她——”
“哎呀!”
就在此时,那魔头突然故意惊讶地叫了一声。
华芸道君求情的话生生被打断。
华芸道君面露忿恨,循声看去,便看见那坐在轮椅上的黑衣少年满眼“心疼”之色,伸手探着怀中女子的鼻息,故意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呢,谢姮怎么好像没气了呢……”
没气了?
所有人都一怔,齐阚差点控制不住冲下去。
就连谢涔之,都蓦地松开了江音宁,身子晃了晃。
他气息翻涌,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终于控制不住心魔,唇角溢出一丝殷红的血。
“骗你的。”
那黑发少年唇色艳得如一滴血,见他如此,嘻嘻一笑,双眸轻轻一弯,笑中含着几分邪气,“堂堂正道之首陵山君,想不到也这么虚伪呢。”
“这么不想让谢姮死,方才怎么还逼她认错呢?”
“怎么不亲自去拦第二道刑呢?”
“人死了你才后悔,她没死的时候,可没见你下手留情。”
说到底,正道就是虚伪至极。
要她死的时候,一个个冷眼旁观,叫嚣着要杀了她,等她真的死了,才开始心软后悔。
这些人啊……
愚蠢。
鬼都王抬手抚了抚谢姮的背,手抬起时,看到满手的血,凑到鼻下轻嗅。
轻轻一嗅,便觉体内每一滴血液都沸腾起来,力量沉积在体内,呼之欲出。
不愧是烛龙之血呢。
烛龙的气息极为微弱,但仅仅这般微弱,都以让他感觉到些许异常了。
无论仙魔,上古混沌之力,皆可容纳。
果然她的力量被压制了不少,此刻只是人身,他虽想不明白,当年那条小龙,分明是被神族带回了幽都,又怎么还会沦落至此,但此刻她若觉醒烛龙神力,还需要被一些东西彻底唤醒才是。
他今日就是来此看戏的。
看看这些正道一个个后悔至极、颜面尽失的样子。
鬼都王突然一拂袖。
“还给你!”
怀中女子被魔气托着,缓慢地漂浮在空中,身上的铁链镣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谢涔之一见他放开阿姮,便想上前去夺,袖底卷出一道浑厚的剑气,刹那间将魔气斩断。
她落到了他的怀里。
此刻才望见她究竟是何模样,心底遽然一震。
谢涔之托着她的背,手竟在微微颤抖,连呼吸都有些不稳,死死抿着唇。
双眸结冰,寒意彻骨。
“阿姮?”
她双眸紧闭,任他如何唤她,她都未曾睁开那双剔透温柔的眸子。
哪怕是含着泪和委屈,质问他为何这样对她。
他体内刚刚压抑下去的心魔,又有了复苏之势。
有人在他耳边唤:“无情道有什么意思?修道有千千万万种方式,可是天底下,阿姮只有一个。”
阿姮只有一个啊。
正如阿姮从前对他所说:“涔之,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可是我好像只在乎你一个,见了别人,总是觉得少点什么,没有那么欢喜。”
谢涔之蓦地呕出一口黑血来,手撑在她颈边,掌心的烛龙之骨生硬扎手。
掌心突然发出一道微弱荧光。
谢涔之一僵,蓦地张开五指。
是烛龙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