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是一封情书。
舒安挑眉,用信纸做扇子扇了扇风,问:“给谁写的?”
陈竹青对这封信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会在他的数学笔记里,他能有十年没碰过这笔记了,况且中学时代的他根本没喜欢过谁,怎么可能写这种东西。
他挠头,“因为取消高考了,这些东西还没毕业我就收起来了,一直到现在翻都没翻开过。那封信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你现在读,我也是第一次听。”他甚至竖起三根手指立誓,“真的不是我写的。你再仔细看看。”
舒安鼻腔里转出一声冷哼,否认的倒是很快。
她又往下继续看,一直到信纸的最末,才出现两个小小字,相比信的内容,那两个字更娟秀,后面的笔画略微抖动,能看出写信人写信时有多紧张,自己的名字都险些写错了。
舒安眯着眼认,“雪雁。你同学?”
陈竹青偏着脑袋想了很久,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嗯。我高中同学。好像坐我前面的前面?还是隔壁桌?忘了。没一点印象。”
舒安本来还想问,她漂不漂亮,可看陈竹青那样,大抵连对方姓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低着头,忽然有点难过,可不是因为有人给他写情书,而是觉得心疼。
这个女生能在毕业给他塞这样一封信,一定是喜欢了他好久,鼓足了勇气才写了这样一封信。信里全是抄的小说语录,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但她在陈竹青的记忆里连个模糊的影子都没有。
陈竹青小心地问:“你生气了吗?”
舒安摇头,“能被你喜欢,我觉得自己好幸运。暗恋真的好难受,好痛苦。”
那时候没高考,大家读书都很消极,有的同学读完初中就没继续读了,有的一天来一天不来的,家里没意见,老师也没管。学校乱糟糟的,他们这个班拆了合,合了又拆,中学四年,他换了四个班级,一年换一拨同学的,什么雪雁、秋燕的,在他印象里全长一个样,都是糊糊的一团。
这些陈竹青本来觉得没什么,舒安这么一说,倒显得他多薄情似的。
陈竹青坐到她身边,“我在的班级拆分过几次,同学相处的时间都很短,所以都不熟。”
“不熟。她还喜欢你……”
这话在舒安听来不像撇清关系,倒像是炫耀。
陈竹青笑开,“那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我……”舒安把信折了,塞回他手里,“我又没说什么。”
“我只喜欢你。只有你。”
“嗯。我知道。”
舒安偏头吻了吻他的侧脸,“我也是。”
陈竹青怕留着这东西,日后再勾起什么不好的情绪,折成小团准备扔掉。
舒安按住他的手,将纸张抹平,按照原先的折痕折成三折,放回笔记本里,“就收着吧。也算一份青春的回忆。不要浪费了别人的心意。有人喜欢过你,我该高兴的,证明你很好。”
“你不介意就行。”
陈竹青将笔记本塞回去,和其他本子一起放到旁边。
舒安把冯兰寄过来的吃的暂时放到厨房,那两条猪腿则用塑料袋包了挂到了院子的小凉亭里。
舒安开了第二箱,还是冯兰寄的年货。
她挠头,“好多呀。我一会分一些给梁团长和王政委家吧。”
陈竹青点头,“嗯。人家帮了我们不少忙,确实应该送一些过去的。多给他们分一些,别小气。”
舒安锤他,“你才小气呢。”
她提着腊排骨去挂的院子里,临出门时,似乎是觉得不解气,又扭头怼了句,“你是小气又幼稚。”
陈竹青被她特意转身回怼她的模样逗笑,小声喃喃,“到底谁幼稚啊。”
陈竹青将他箱子里属于舒安的东西整理到一边。
舒安走回来,看见那些英语磁带,捂着头叹气,“寄这个来,真是一点用没有啊。这都没有录音机放。”
陈竹青想了会,记起向文杰那有一台,用来放音乐磁带的,“向文杰那有,你如果要听,我可以帮你去借。”
舒安摆手,“不需要了。这几盘我都能背下来。”
说着,她拿出其中一盘,瞄了眼盘底的附录,挑了其中一篇小短文给陈竹青背了一遍。
背完,她一拍脑袋,心生一计,“这可以给刘姐吧。她不是在学校教书嘛。我前几天还听她说,岛上初中的英语不好教,主要靠孩子们自学。所以要考岛外的高中,总是在英语上差一节。”
陈竹青又从自己的中学课本堆里,抽几本英语课外读物,“这些是我上高中的时候买的,还有一些是大学的时候买的英语教材,不知道对他们有没有用,你一并送过去吧。”
“好!”舒安把这些放到饭桌上,另外归拢成一堆。
陈竹青和舒安都属于学习积极分子,寄来的旧物里有不少是关于学习的。
时代不同了,这几年狠抓教育,很多他们高中才涉及的知识,现在初中就开始教了,他们整理出那些高中笔记、课本、课外读物,准备全部送给岛上的小学。
舒安开的两箱都是吃的,很快就整理好了。
陈竹青的运气不好,连着开的两箱都是杂物,整理很耗费时间。
舒安拉着小板凳蹭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整理。
走的时候着急,两人的东西全混在一起,也没有分类。
他们觉得以后回去住的时间短,用不上这些东西,没想到自以为的省事到头来麻烦的还是自己。